仰頭摔得四仰八叉。
陳葉盡笑出聲來。
意識到自己的笑容有點幸災樂禍,想控制住,偏偏一想到小胖子摔倒的滑稽場景,就抑不住地嘴角上揚。
詞遇看他一眼,見陳葉盡歪著腦袋,手託面頰,悶不做聲地含點笑,視線一下子就被勾住了。
陳葉盡發現他的打量,轉過臉來,詞遇卻把視線匆匆收了回去。
他直視前方,輕咳一聲,說:“你母親身體怎麼樣了?”
陳葉盡沒想到詞遇會關心陳心枝的身體狀況,愣了愣,說:“手術很順利,恢復得也挺好的。醫生的意思是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什麼問題,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回家療養了。”
“所以你這麼開心?”
“啊?”陳葉盡反問。意識到他說什麼,不由笑了一聲,“哦,剛才街上有個小胖子,滑旱冰沒滑好,撞到電線杆,挺有趣的。”
“很好笑麼?”詞遇皺眉。他剛才顧著倒車,沒看到那幕場景,想象不來笑點。
“很好笑啊!”陳葉盡彎起眉眼,伸出雙手在自己肚子前比劃,“他才一點點大,頂多七八歲,肚子就好大,像一隻超級彈力球,撞到電線杆上,居然一下子被震得彈出好遠……”
陳葉盡這一刻是真的放鬆了下來,黑眸裡閃動碎光,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笑起來其實非常漂亮,只是很少、很少,他會像現在這樣,綻開清朗乾淨的笑容。
詞遇看了看他,往前開一段路程,突然不找邊際地問:“餓嗎?”
陳葉盡搖頭:“我還不餓,你餓了?”
詞遇沒有回答。穿過主街後,一個急轉,把車駛進被樹木遮掩的清幽小道。
陳葉盡張望左右,不明白詞遇怎麼把車停在這兒。車子兩側距離很窄,根本連車門都拉不開。
壓迫感突然襲來。
詞遇斜過身體,伸手把他座位放倒,俯下身去,盯著他,眼中挑起一抹攝人心魄的情慾異色:“既然不餓,那我們晚點吃中飯。”
第三十四章
狹窄昏暗的車廂裡,曖昧氣流纏繞。
陳葉儘早被剝得衣不蔽體,陷在副駕駛座裡,面色潮紅地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自己都這麼狼狽了,詞遇竟還是一副衣冠齊整、正人君子的樣子,只把褲子拉鍊拉開,將那火熱巨大的分身,不斷地頂入自己體內。
陳葉盡被頂得上下晃動,力氣從體內飛速流失。詞遇摟住他,轉了個身,將兩人位置顛倒,讓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陳葉盡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姿勢。如同撒嬌的小孩,撲在對方懷裡,敞開腿迫不及待地把那團慾望整個兒吞沒。他羞恥地埋低頭,攥住詞遇肩膀,顫抖地小聲抗拒:“不、別這樣……”
看著陳葉盡無措的樣子,詞遇不禁眯了眯眼睛。這個人明明跟自己做了不少次,怎麼還是這麼生澀?敏感得不得了。
想到這兒,他下腹一緊,差點捺不住了,扳過陳葉盡烙印一個碾壓式的舌吻。
他吻得近似啃咬,很快,兩人嘴中裡都蔓開血意。那血意愈發激起詞遇的佔有慾。悶喘一聲,掐住陳葉盡汗淋淋的腰肢,猛然加快律動的頻率。
這種時候,外套裡忽然傳出鈴聲。
詞遇眼中掠過不悅,任手機鈴響不加理會。
“詞遇、手機……”
“別管。”詞遇繼續動作。雖然沒有太多表情,但從暗沉的眼神、沙啞的聲線裡,還是可以窺見,他亦陷在難以忍耐的慾望之中。
可惜鈴聲偏要與他作對。停了兩秒,再度急促響起。
詞遇一把拽過外套,不耐煩地掏出手機打算關機,見到號碼,愣了一愣,冷著臉接通了電話。
那頭見詞遇沉默著,一頓,小心地問:“在忙?”
兩人身體相貼,陳葉盡聽得清楚,那是段溫禾的聲音。
詞遇看陳葉盡一眼,說:“沒有,怎麼了?”
陳葉盡尷尬地錯開視線。他跟詞遇做著這種事,段溫禾的聲音忽然闖進來,不知怎的,竟讓他有種被捉姦在床的心虛感。
“是這樣的,”從手機裡傳出的聲音顯得有些凝重和遲滯,“昨天晚上,慕正海突發心肌梗塞住院了。”
傍晚時分,詞遇抵達L市。
L市——他出生的城市,他長大的城市,他離開的城市。
詞遇一路面無表情,閉唇不語,段溫禾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也只能選擇沉默。
計程車穿過車水馬龍、人潮熙攘的街道。
“這麼多年了,這座城市幾乎沒變化。”詞遇突然說。
“嗯,是啊,”段溫禾忙應道,“不比K城,L市的發展差不多到頭了。”
詞遇沒接話。他戴著太陽鏡,段溫禾看不到他眼中的情緒。
七年時間,L市還是原來的樣子,慕正海卻改變了很多。
滿頭白髮,瘦骨嶙峋,才五十多歲,衰朽彷彿就要行將就木。
詞遇摘去太陽鏡,有點不相信地注視這曾經讓他感到敬畏、遙遠的男人,一時間,心情難言。
一場疾病,就能把人擊潰至此?或者是時間太過強大,能夠把人改造得如此蒼老?
慕正海半躺在床上。他已經提前知道詞遇會來,因此並沒有太多驚訝。無力地一揮手,沒好氣地說:“你來做什麼?”
詞遇在生意場上的一切手段,忽然在此刻喪失用武之地。
病床上躺著的,不過是個虛弱老人。
他沒辦法把這個老人和曾經的慕正海對應起來,也沒辦法把這個老人和七年來自己不斷想象的敵人畫上等號。
傍晚的餘暉鋪滿房間,空氣裡跳躍著一顆顆細小的塵埃。一切都顯得倦倦的,沒精打采。
他移開目光,低眸把玩著手裡的太陽鏡,淡淡說:“不過是慕氏財團的資金鍊問題,何必焦慮到心肌梗塞的地步,錢可以再賺,命只有一條。”
慕正海哼道:“與你無關。”
詞遇輕笑:“做生意,圖嘴上痛快沒什麼好處,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慕正海慕董事長。”
他言語似嘲諷又似警告。慕正海臉色泛青,從牙縫裡擠出字眼:“你放心,我活著一日,就絕對不會讓你得逞。”
詞遇撇嘴:“你把我想得太壞了。我的目的是賺錢,單純破壞慕氏財團,對我有沒有任何好處。”
“接著說。”
“很簡單啊,我說了,我要的是利益。慕氏財團的資金問題瞞不住的,遲早捅出來。到時引發公眾恐慌,股價勢必一瀉千里,內憂外患,甚至可能導致破產。如今你急於同兆天展開合作,不正是為了讓兆天注入資金?不過據我所知,兆天趁火打劫,開出的合作條件並不理想。”
“你到底想說什麼。”
“既然不理想,為什麼不考慮換個合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