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疼的還是氣的。
他現在只想將椅子砸過去,可是那椅子實在是太重了,他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沒有將它抬起來。
“別亂動,一會兒傷了你。”季青的動作已經相當輕了,可惜龍放實在是不配合,不停地撲騰,饒是他技術再好也沒法保證不傷了他。
他還是傷了他。
龍放眼睛都哭腫了,身體也沒勁了,嗓子也啞得不成樣子,他不罵了,只是哭。
太疼了。
他這輩子沒有這麼疼過。
周章約他來看開/苞,成了他和季青分手的導/火/索,結果開/苞沒看見,反倒親自參演起來。
疼到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太疼了而哭,還是因為恥辱而哭。
他渾身顫抖著,臉色慘白,唯有嘴唇上露出了一點殷紅。他知道,他和季青再也沒有可能了。
季青伸手要去摸他的臉,他咬著唇偏過頭,這是他唯一一次痛極了也沒有叫出聲,哪怕咬破嘴唇,傷上加傷。
季青彷彿忽然就醒了酒,一股涼意從背後升了起來,他打了個寒顫,交代了。
體內傳來異樣的那一刻,龍放本能地顫抖了一下,然後閉上了眼。
“夠了嗎?”他啞著嗓子問。
“……”季青回過神,立馬退出來,剛準備說什麼就又聽見龍放說了一句,“放開我。”
他不敢耽擱。
龍放揉了揉手腕,上頭因為劇烈的掙扎已經磨破了皮,他居然也不覺得疼了,他動作遲緩地穿好衣裳,季青想要來幫忙,一道亮光擋在了他的面前。
一把瑞士軍刀。
“滾。”
季青遲疑了一下,仍舊繼續靠近。
龍放亮出了利刃。
“別以為我不敢動手,”龍放冷冷地看著他,“滾。”
龍放站了起來,因為傷得太厲害,連站都有些站不穩,緩了好一會兒還勉強穩住身形。
“季青。”龍放開口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對不住你的事,今天我也不怪你,就當是還債。從今往後,你我兩清了。”
“不,不是……”
“我活該,我自作自受,我都認。但你也該知道,我不欠你什麼了。”他拿起季青的手機,將自己的聯絡方式刪了個乾淨,然後丟還給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往後就不要再見了。”
“龍放!”
龍放沒有回頭。
這輩子都不會再回頭了。
☆、第 41 章
龍放當晚就發起了高燒,並且久不見好轉,於是被聞訊而來的龍越帶回了家。
“怎麼回事?”
“沒事。”龍放盯著大夫手裡的針頭,居然也不暈針了,只覺得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他看見血返到輸液管,又退下去,再無波瀾,他也就不看了,“喝多了和人打了一架,沒打贏,出來又喝了口西北風,回去再被熱水一泡,就倒了。”
乍一聽還挺有邏輯!
龍越心想你可拉倒吧,打針都不叫喚了。
不過龍放也這麼大個人了,有自己的想法,龍越就算再管著他也不能什麼都管,有些事他不想說她也不能追著問。
“出息。”她罵了句,把他的手塞進被子裡,然後就出去了。也沒走遠,大概就在門口,和他父母說著情況,寬著他們心。
大半夜的,一家人都讓他給薅了起來。
龍放呆呆地望著門口的方向,想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一伸手就能碰見星星了。一瞬間,他好像被沙子蒙了眼,整個人都鑽進了被子裡,再也沒出來過。
沒多大會兒,折騰了一晚上的倦意上湧,他撐不住睡了過去。
隱隱地,他聽見有人走了過來。
在床邊坐下。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被人輕輕地抽了出去,拔掉了上頭的針。有人隔著被子抱住了他。
龍放醒過來的時候燒已經退了,外頭靜悄悄的,頭晚上的雞飛狗跳蕩然無存,一切都很安寧。
龍放稍微動了一下,立馬疼得他齜牙咧嘴,只敢趴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一覺醒來什麼都更清晰了,不止是腦子,還是傷痛。
他頓時不敢動了。
他伸手到處摸,想找手機,摸了半天才想起手機在昨天穿的那套衣服裡,他洗完澡也沒有管它。
準確地來講,他都不記得他是怎麼從浴室出來的了——好像壓根就沒出來,他暈在浴缸裡了。
龍放回到酒店的時候半條命都沒了,奉旨照看他的酒店經理當場就嚇得魂飛魄散,連大夫都沒想起來叫就先給領導打了電話。
龍放沒阻止得及。
他是從“醉不成歡”走回來的,為了醒神,也為了消氣。然而寒冬臘月裡讓西北風一吹,直接就把他吹掉了半條命,到酒店的時候也無怪乎會嚇人了。
他暈在盆裡,龍越來了之後他才勉強撐著意識套了條褲子,衣裳還是龍越幫忙穿的,然後就被帶回家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看出來什麼。
這時候,有人敲了敲門,酒店經理把衣服裡的東西送了過來,衣服已經扔了,據說是龍越吩咐的,因為沾了血。
龍放就知道,龍越看出來了。
可是他第一反應居然是在擔心觀影會不會被搞。
要是元亨和東越一起動手,觀影還有活路麼?
“我可真他媽賤啊。”龍放想。
跟著手機一塊兒送回來的還有手鍊和吊墜,昨天他從季青家出來的時候就自覺是分手成功了,再帶著這玩意兒也不倫不類,萬一誤觸那就太尷尬了。
但是他又沒捨得還回去,就順手取下來塞進了口袋裡。他當時還想著做不成戀人,以後還能做朋友。
……結果就是這麼做朋友的。
龍放把東西隨手丟到一邊,然後解除安裝了感應軟體,算是和季青斷了最後一道聯絡。然後就是電話號碼,微博,微信,他的手機空了。
季青不曉得是不是把他的號碼背下來了,龍放的未接來電里居然全都是他,龍放也不理,既然刪除沒用那就拉黑。
到此刻,他們才算是真的斷了個乾淨。
龍放足足在家裡養了一個星期,每天什麼事兒也不幹,就趴在床上嘰嘰歪歪,等到晚上採蘑菇的小姑娘回來了,他就轉移陣地,到沙發上嘰歪去了。
龍越每次看他都想說點什麼,可每次都沒說出來。她只好擺出一副四大皆空的臉,裝作沒看見這麼個人。可這個人偏偏還不知道什麼叫做低調,整天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司馬昭之心地打聽著一些事。
龍放是她一手養大的,她能不知道他心裡想的啥?屁股一翹就知道他要拉屎拉尿。
無非就是怕她去找他前男友的麻煩。
哦,龍越已經將龍放這段時間的社會關係挖了個底朝天,順便拼出了個前因後果。
說不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