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的天要變,下人比主子更早意識到了這一點。
安瑜在屋裡見了苗姨娘。
苗姨娘見他一身紅地歸來,眼裡湧出了淚:“總算是熬出頭了。”
“娘。”安瑜聽得鼻子發酸,“娘,你跟我去帥府吧。”
“說什麼胡話呢?”苗姨娘拉住他的手,“阿瑜,哪有嫁人還帶著老孃一起嫁的?以後不許說這種話,免得被人聽去,平白惹了笑話,還讓帥府為難!”
“……再說了,帥府的幾位嬸嬸和我極為投緣,上回去聽戲時,她們就叫我常去府上坐,有這層關係在,你不必為我擔心。”
“娘……”
“娘苦了這麼些年,可要看著安家怎麼敗呢。”苗姨娘見安瑜還是不肯鬆口,乾脆把手往桌上一按,“娘這輩子是走不出安家的大院兒了,但我走不出去,安家的人也別想走出去!這些年咱們娘倆吃的苦,我總要親眼看著他們也嘗一遍,才安心!”
安瑜瞪圓了眼睛。
苗姨娘見狀,將他拉到身邊,輕聲道:“老祖宗不行了。”
安瑜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即便知道那是長輩,心底依舊滾過了喜意:“真的?”
“可不嗎?”比起安瑜,苗姨娘的喜悅是明明白白擺在面上的,“前些天,大房那邊慌里慌張地張羅壽衣棺材,我還道大過年晦氣,聽了下人們談起,才知道是老祖宗栽進雪坑裡,差點不行了。”
栽進雪坑又是何時發生的事?
安瑜聽得雲裡霧裡。
苗姨娘端起水杯潤著喉嚨,繼而痛快地笑:“老祖宗一死,這家啊,就得分了。”
苗姨娘不屑於要安家的財產,可安家卻不能不給他們娘倆分。
一來,苗姨娘在安家做了幾十年的妾,膝下還有兒子,二來……她這個兒子,如今可是帥府的填房。
安家分的錢哪裡是給苗姨娘的?
給的是霍之瀟的面兒。
苗姨娘一想到大房恨死自己,卻不得不把錢分出來,就恨不能衝到老太太屋前,對著那張從不給自己好臉色的臉笑。
多行不義必自斃。
安家啊,就是活生生被老太太作死的!
見了苗姨娘,安瑜回到裡屋。
他沒想到短短几日時間,安家居然出了這麼多事,心裡有憂也有喜。
憂的是見不著姐夫,喜的是安老太太的病。
安瑜心事重重地坐在床邊,見床簾放著也沒多想,先脫了紅色的褂子,在火盆邊烤了會兒火,才脫鞋往床上爬。
他只爬了一步,就被拖進了被子。
安瑜嚇得失聲尖叫,嘴卻被大手捂住了。
“阿瑜。”男人的胸膛滾燙,結實的臂膀攬著他的腰,笑著親他的後頸,“是我。”
安瑜的心臟怦怦直跳,好半晌耳邊都是嗡鳴。
霍之瀟在他身後輕聲說著什麼,他一概沒聽見,眼裡一片暗紅色的光影,那是床簾在風中微微晃動。
熟悉的熱浪打在安瑜的屁股上,他霎時清醒。
姐夫又在揉那倆豐滿柔韌的瓣兒。
安瑜惱得淚都要落下來了:“姐夫……姐夫你……”
既然要來,昨夜為何還那樣鬧?
明知他心裡不安,竟愣是不說自己會來,生生欺負他一整晚!
“怕你娘發現。”霍之瀟摸到一手溼意,沉聲解釋,“畢竟婚前……不能見面。”
可他們什麼都做過了,霍之瀟就是在強詞奪理。
安瑜更氣了:“屋外的警衛員沒發現你嗎?”
霍之瀟親他:“你說呢?”
安瑜在黏稠的吻裡想明白了。
那是霍之瀟的警衛員,哪裡會提醒他,屋裡多了他們家的少帥呢?
但這回,安瑜真的生氣了。
哪怕姐夫把手指往他溼漉漉的小嘴裡插,哪怕他繃不住洩了一回,他還是夾緊雙腿,不給霍之瀟弄,還拼命把人往床下推。
霍之瀟要是真想弄,也不是不行,強硬一些總歸可以,可霍之瀟捨不得。於是半推半就之下,竟然真的被推到了床下。
堂堂少帥,穿著單衣,光腳站在床邊,哭笑不得。
安瑜裹著被子,縮成一團,拱在床裡側,連頭都不肯回。
霍之瀟嘆了口氣,又從視窗跳了出去。
兩個扛著槍,拼命聽牆腳的警衛員嚇了一跳,後知後覺地站直,餘光卻還在往霍之瀟身上飄。
不看不要緊,一看,他們都愣住了。
霍之瀟只穿一件單衣,像是……像是被安小少爺趕出來了。
“爺,您……”警衛員試探道,“要不,我去給您拿件大氅?”
話音剛落,頭頂的窗戶砰的一聲響。
披著外衣的安瑜站在屋裡,紅著臉瞪霍之瀟。
兩相對視,他氣鼓鼓地“哼”了聲,臉也消失在了窗戶後。
霍之瀟見狀,拍拍警衛員的肩:“不用了。”
言罷,單手撐著窗框,跳回了屋內。
溫香軟玉在懷,還要什麼大氅呢?
安瑜坐在床邊生悶氣,見姐夫回來了,也不說話,扭頭拿了本冊子心不在焉地看。
霍之瀟在他身旁坐下。
寒冬臘月,男人身上帶著寒意,尚未靠近,安瑜就打了個哆嗦。
他怕冷怕得要命,霍之瀟同他睡了這麼些天,早就摸出了規律——要是不親熱,安瑜必定把腳伸到他雙腿間,焐個小半個時辰才能睡得安穩,要是親熱……倒是能熱乎乎地睡到天明。
霍之瀟伸手,捏住安瑜的腳踝。
安瑜起先還掙扎,待腳被帶到姐夫的懷裡,不僅不再抗拒,眉宇間還有了鬆動的跡象。
“今天見過什麼人?”霍之瀟趁機轉移話題,“可有人欺負你?”
“沒有。”姐夫的懷抱實在暖和,安瑜甩掉手裡的冊子,捱了過去,“老祖宗病了,我可不願現在去觸黴頭。”
要是他去了,老祖宗的病有所好轉倒還好,但凡多咳嗽一聲,怨氣可就要實打實地落在他頭上了。
安瑜不傻,知道老祖宗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自己,當然有多遠躲多遠。
他把手塞進姐夫的衣襬,緊挨著腰腹蹭蹭:“姐夫呢?今晚來找我,帥府那邊……”
“無礙。”霍之瀟凍得微微挑眉,又把他的另一隻手塞進了衣襬。
紅燭搖曳,雖未到婚期,屋內卻滿是紅色。
這些天,安瑜在帥府過得舒心,面頰上淡淡的青灰盡數褪去,如同白玉,只芯兒裡透著些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