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不合。”
洛臻也發現了。
這位祁王殿下面容生得秀美,宛若好女,身材卻修長高挑。她自己個頭是女子中極高的,可以與尋常男子比肩,走到周淮身邊才發現,居然比他矮了一個頭。
洛臻還有點不信,伸手比了比,這才相信不是錯覺。
她放棄了直接塞披風的計劃,“要麼,殿下慢些走,我去前面喚你的伴讀回來?”
祁王微微笑了一下。
“不礙事。”他溫和地道,“洛君方才那些溢美之詞,雖然有些突兀,卻也談不上冒犯。小王說的話,也確實是心裡所想。至於旁人說什麼,想什麼,非你我所能掌控。洛君不必心存歉疚。”
洛臻驚了。
祁王如此坦蕩,她反而歉意更深了。
“對不住。”她小聲道,“本沒有殿下什麼事,今天無緣無故把你扯進來了。”
便在這時,悠揚的鐘聲再次迴盪在山林之間。
宣芷急了。
“阿臻。”她站在不遠處的木道上,“說完了沒有。當真要遲了。”
洛臻急忙道,“來了!”
她舉步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從懷裡掏出一張雪白的帕子,塞給周淮。
“山林風大,等下迎風流鼻涕的時候,用這個擤鼻子。”
她往宣芷的方向小跑了幾步,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對周淮喊道,“放心用,是新的,不是昨晚給女孩子擦眼淚的那塊帕子。”
說罷揮了揮手,小跑著往前去了。
周淮:“……”
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帕子。觸手柔軟,顯然用的是極好的布料,刺繡的花紋卻極簡單。只在帕子一角,用極細的金線,繡了個篆體的‘臻’字。
臻字下方,繡了一片小小的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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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祭酒柳煦亭,遵循古禮,峨冠博帶,鄭重地站立在山麓下的正殿之外,面沉如水。
拜師吉時已到,鐘聲也敲過三遍,今日的正主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姍姍來遲。
遲了還不慌張,在眾多泮宮弟子的圍觀注視下,穎川國遠道而來的敬端公主身穿一身硃紅曲裾大裳,出現在正殿之外。又花了足足半刻鐘,緩慢而優雅地走過青石走道,儀態端方地來到大殿外,舒展裙襬,徐徐跪下。
朝陽映亮了公主的面容,富貴至極的硃紅金繡大裳,越發襯得宣芷清冷容顏如雪,宛若謫仙墜落凡塵。一時間,眾多在場觀禮的世家子弟目眩神迷,露出傾慕神色。
柳祭酒看了眼漏刻。
公主跟她的伴讀兩人端正跪好的時刻,剛好卡在吉時末尾。
一口老血憋在柳祭酒的胸腔。
他沉默了片刻,按照規矩,擺出香案,向供奉歷代大儒畫像的泮宮正殿上香,叩首,行拜師禮。
行禮畢,公主和伴讀起身,站於大殿階下。柳祭酒不冷不熱訓誡了幾句,又道,”古訓有曰,男女七歲不同席。泮宮分為東臺館、西臺館二處,男女學生,分開授學。敬端公主金枝玉葉之體,按照慣例,當入西臺館,與我大梁諸位公主、宗室貴女,一齊入學聽訓。無論先前是何等尊貴身份,入了西臺館之後,便是泮宮的學生,理當尊師重教,禮讓同窗——”
話音未落,忽然聽到臺階下噗嗤一聲,有人笑了。
正殿周圍,雖然聚集了不少學生觀禮,但柳煦亭身為國子監祭酒的身份,又是一代大儒,在民間威望極高,他開口說話的時候,無人插嘴,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風聲陪伴。
於是,這道響亮的笑聲,便顯得越發突兀了。
柳祭酒在臺階上看得分明,捂嘴偷笑的,分明就是敬酒公主帶來的那名女侍讀。
潁川國公主行拜師禮的當天遲到,拖拖拉拉叫他等了小半個時辰,如此不敬師長,柳祭酒心中早已不悅,只是強忍著。現在得了這個機會,他立刻發作起來。
“你這學生,好生大膽!”柳祭酒的臉色沉下,“身為女子,卻穿了男裝前來拜師,念在兩國風俗不同,吾不曾與你計較。現在無緣無故,你為何又在正殿之外放肆喧譁!”
洛臻向前一步,笑吟吟一揖到地,“學生失禮了。學生方才聽了吾師訓誡,想到一事,心生歡喜,故才喜笑顏開,並非刻意冒犯,學生知錯。”
“哦?”見這學生言辭乖巧,柳祭酒的面色微霽,“想到何事,心生歡喜?不妨說來聽聽。”
洛臻欣然笑道,“泮宮分為東西臺館,東臺館為世家子弟,西臺館為宗室貴女,學生在秣陵都時便有所耳聞了。學生本以為自己必然是入東臺館了,沒想到居然運氣如此之好,我家公主入了西臺館,那我身為伴讀,豈不是也能跟著入貴女雲集的西臺館……想到此處,洛臻欣喜之至。這才失態……還請先生見諒!”
柳祭酒楞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回事,已經有幾名腦筋轉得快的世家子弟恍然大悟,勃然變色。
“你!”早晨剛剛在山道上與洛臻一場齟齬的穆子昂臉色大變,厲聲道,“你敢!”
旁邊幾個相熟的世家子弟不明所以,小聲詢問究竟,穆子昂氣得臉色發青,指著洛臻大喝道,“我小妹在西臺館!這廝……這廝……她與她那個族姐洛雅之,都是一個模子養出來的毛病!若是放任此洛氏子入西臺館,豈不是狼入羊圈!”
殿外觀禮的世家子弟們轟然一聲,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祁王周淮此人的屬性看文案
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 (≧?≦)
第9章 泮宮拜師(下)
在場的兩名皇家兄弟:楚王和鄴王,臉色齊齊黑了。
穆子昂只有一個妹妹在西臺館求學,他們皇家還未出嫁的公主們可是一個不落,全在西臺館!
楚王當仁不讓,出列行禮,“先生。學生有異議。”
他伸手指著洛臻,“敬端公主的貴伴讀,出身雁郡洛氏,與我東陸風俗大為不同。洛君乃是洛氏的嫡女公子,從小教養與東陸男兒無異。還請先生明察,將洛君劃入東臺館入學。”
柳祭酒的面色變了幾變,撫著三綹長髯沉吟不語。
洛臻不幹了。
“楚王殿下說話講講道理!”她大聲喊冤,“小臣乃是以伴讀的身份,陪同吾家公主前來貴地遊學的。斷沒有公主入西臺館求學,小臣卻入了東臺館的道理。殿下你倒是說說看,哪家的貴人是和伴讀分開兩館上學的?”
宣芷也不幹了。
“諸位。”她拉起洛臻的衣袖,上前兩步,轉身面對在場眾人,面容冷若冰霜,“孤只帶了洛臻一名伴讀前來上京城,不想入泮宮的頭一日,這唯一的伴讀也要分去別處。難道孤身為穎川王儲,身邊竟然一個人也留不得了?楚王殿下,孤誠心前來貴地求學,無奈貴地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