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連忙將高領往上提,幾乎要掩住下巴。
感到身上的男人散發出戾氣,許睿停下動作,一動也不敢動。
桃花眼兒眯了眯了,參朗緩緩坐起身,抬起手來,輕輕地將許睿的手拿開,一點點掀開毛衣的高領。
二十五歲的男人,已經不會再蠢到相信什麼“出外景去山裡,被毒蚊子叮的”這樣的鬼話了。
他慢慢地正過臉,凝視著許睿也正直視自己的眼睛,參朗想,這雙眼睛是多麼的明亮啊,好像只能看見自己。
他什麼也沒問。
對,兩人對視足有一分鐘,參朗竟然什麼也不問。
許睿甚至變態地期待著,期待對方能暴跳如雷,大聲質問他“是不是和別人上了床”。
這樣一來,自己就能委屈地哭出來,放肆地發洩,然後對他絕望地咆哮:“是的,我喝多了,被人給強了,怎麼辦啊,朗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只要最後把問題拋過去,參朗就會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這麼多年,許睿太瞭解他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參朗連懷疑也不會,只會更心疼自己吧?
許睿想。
只要自己還承認愛他,他就不會傷害自己。
只要自己不開口說要離開他,他就不會拋棄自己。
對待感情,不論是分是合,參朗都不會是主動的一方。
世界上最瞭解參朗的人,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別人了。
——我是他的信仰。
只要我說了,不管事實是什麼,他都會相信——
商總來接機的那天晚上,厲威揚回到市內之後,正好沒有約,就聯絡了許睿。因為風擎投資了一部IP網劇,許睿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於是便欣然答應了。
兩人吃了頓晚飯,厲威揚談吐風趣,許睿也甘之如飴,他們喝光了一整瓶的洋酒,厲威揚就把他帶回了家——說是家,不過是平時朋友一起聚會時用的別墅。
許睿體會到男人在床上的瘋狂與霸道。
從前為了情趣而激勵參朗,所說的那些“老公器大活好”之類的情話,在一陣陣顛倒沉浮中變得輕飄飄的。
器大是器大,眼見為實,但活好不好真的是比出來的。
參朗在情事上的尊重與剋制,讓許睿心口犯堵,有著說不出的壓抑。
岌岌可危的第七年,許睿嚐到了床上的別種味道。
三天來,他一直留在別墅裡,渾身是傷,起不來床。就算是個零,他也是個正常男人,也會精蟲上腦,他的身體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和厲威揚兩人,連吃飯都在床上。
直到今天下午,厲威揚告訴他,下週可以去試鏡了,男三號,基本上定下來了,試鏡就是走個過場。
男人帶著金絲眼鏡,一身英倫西裝,衣冠楚楚,把光裸的許睿壓在樓梯扶手上,領帶從背後綁著他的手腕,笑著說:“你算是帶資進組,好好演,給我掙點臉,拍完戲回來找我。”
之前還以為是一錘子買賣。
難道厲總對自己上了心?
脖子上也有痕跡,沉浸在劇烈歡愉中的許睿,一開始並不知道。在參朗觸碰他時,之所以會掙扎,是因為剛才回來上樓梯的時候,他下面還有東西流出來。
其實今晚完全可以不見面,但他實在是太想和參朗分享“終於能殺進演藝圈”的訊息,又一想,不過是吃頓宵夜而已,見個面也沒什麼,只要自己說太乏了,不主動靠上去,就不會出現什麼紕漏。
只要自己不說,參朗什麼也不會知道,永遠也不會知道。
萬萬沒想到,今晚的參朗像是吃了什麼起興藥,竟然主動要做,甚至連身體反應都有些失控。
許睿太害怕了,對方一旦進來,哪怕是用套,哪怕是關了燈,會不會感覺到自己剛做過?
但是,參朗什麼也沒有問。
許睿覺得自己最瞭解參朗。
參朗何嘗不瞭解他?
一個眼神,就透了底。
任何問題都無需問,參朗只是凝視他,渾身的戾氣已收了,莫須有的熱情也涼了,沒有再想抱他,沒有罵他,更沒有揍他。
就這樣,相對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大概十多分鐘。
許睿在對方有所行動之前,起身走到臥室衣櫃前,拉出自己的行李箱。
他沒有一股腦兒地把為數不多的衣物抱出來,然後一股腦兒地塞進箱子裡,而是慢條斯理地,動作緩慢地,從櫃子裡一件一件地拿衣服,一件一件地疊好,一件一件地碼放在行李箱內。
就像當初兩個清貧的年輕人,一件一件地把它們掛進櫃裡,然後他笑著對他說:“老公,我們有家了。”
許睿說:“參朗,七年了,我們太熟悉了,你對我沒有熱情,我對你沒有忠貞,現在也算是扯平了。我的事業,你並不支援,你的事業,還沒著落;我工作很辛苦,和你在一起並沒有減輕壓力。我想過了,趁我們還年輕,即時止損吧。”
參朗靠坐在床上,點頭輕聲地“嗯”了一聲,等待對方接下來,對這段長達七年的戀情長跑畫一條終點線。
“雖然我們不能扯證,但也算事實婚姻了,雖然我們一直AA制,但之前一開始直播時,我收下了你的全部禮物錢,大約三十多萬,這筆錢過陣子我會打到你的賬戶上。”許睿說。
參朗說:“不必,當初說好的,我只是幫個小忙。”
“是啊,幫個小忙,對你來說,發生在我身上的,壓根就沒有大事兒吧?有時候我想,我們是不是沒有愛情了,你說過,兩個人在一起,平平淡淡才是真,但是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
“參朗,我從小就喜歡你,至今心裡也愛著你,但是我們可能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不是我甩了你,不是的,我現在也難受,像快死了一樣難受。說句不好聽的,我是下面的,就算是分手了,你也沒吃虧吧?你不是天生的同,也許離了我,將來你就會娶妻生子,會愛上什麼人,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心臟就快裂開了……”
說到這裡,許睿將最後一件衣服疊在行李箱裡,直起腰來,看著參朗的眼睛。
那雙好看得要命的桃花眼兒,平靜地看著地板上的某一點,一丁點波瀾也沒有。
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事業。
許睿重複對自己說。
為了事業。
不知給“劈腿”加上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心裡的罪惡感、愧疚感、羞恥感,會不會減少一點。
許睿無聲地笑了笑:“你覺得我心野也好,愛錢也好,髒了也好,但我還是想在三十歲之前狠拼一下,無所顧忌,無憂無慮。畢業之後,你整天窩在那個棚戶區雜貨鋪,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我們的世界觀有了差距,我沒辦法和你交流,身邊的朋友有豪車豪宅,有公司有人脈,每個人都過著有品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