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依不饒:“那你呢?是歸朕,還是歸白清瑾。”
腳邊正好是月光投下的一片月光,冷清清:“你是帝王,江山都是你的,這天下誰能同你爭呢……況且清瑾已經死了。”
“可是你沒有死心。”
相容看都沒看他一眼,甩開相鈺的手,重新邁開腳步:“早已經過去了。”
……
相鈺在他背後,這緩緩開口發出的聲音竟是如錦緞撕裂一般,在這繁盛過後格外突兀。
“朕!”
“朕,踏平南境烏奴,夙興夜寐勤勉政務治出一個盛世,朕是天下人的神明,可午夜夢迴驚醒,心底最念念不忘的,卻是神明的願望又求誰去實現呢?”一代帝王聲音悲切孤寂,“相容,若不是朕將越寧留在宮裡,今日元宵還有你我這半點溫存嗎?”
相容的背對著相鈺,就如記憶裡的當年城樓下,毅然離開長陵時一模一樣,依舊沒有半點對他留戀與不捨:“你千方百計,使盡下作手段派人來江南搶走越寧,不就是為了讓我乖乖回來求你嗎?現在又何必問我呢!”
相容一句話,相鈺幾乎心裂:“……就沒有別的理由讓你來見我?!”
相鈺心存僥倖,語氣緩和:“又或者就算是其他的……”
相容搖搖頭:“除此之外,再沒有了。”
除此之外,再沒有了,相鈺深深吸了一口氣還不能平息,唯有伸手將心口緊緊糾住才能緩解這要炸裂的痛苦:“朕不信。”
“話已至此,你不……”話還沒說完,天旋地轉,炙熱的吻狠狠落下,毫無理性地,強勢地奪去他還沒說出口的話,相容惱怒地狠狠咬下牙齒,血腥的味道馬上就蔓延開來,相鈺連哼都沒哼一聲,而是更加瘋狂過分地在他唇舌中攻城略池。
相鈺一邊吻著相容,一邊抓住他的手,不管相容多奮力反抗也牢牢抓住,讓他的手按到左胸膛,跳動最猛烈的地方:“朕不信。
“朕不信朕同你這麼多年,你能做到這麼絕情。”
相容攥緊的拳頭朝著相鈺臉上用力打下去,這才讓掙開相鈺的囚困,相容的語調拔高:“你不信也只是騙你自己,我娶清瑾,我有了越寧,我已經離開過你一次了,若不是你將越寧搶去將他留在宮中為質,你以為我會回來嗎?!”
相鈺偏著頭,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嘴唇上也有剛剛被相容撕下來的傷口,嘴裡滿是血腥味。
這些年敵國的刺衛,反臣的殺手都近不了他的身,他狠辣手段踏平犯者國家,誅殺反賊的九族一個不留絕不手軟,尖銳的刀鋒和致命的毒藥都不曾在他身上加諸這樣的傷害,只有相容,只有他,才能這樣輕而易舉。
“越寧出生的時候,朕無視國制祖規,駁回群臣口舌,把國字嵌進他的名字裡。
“後宮形如虛設,文華殿裡過繼來的皇子沒有一個與朕血脈相連,可你卻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御書房的玄機閣裡頭,早封了朕的詔書,太子的玉印與東宮早屬了越寧的名字。愛屋及烏,他那麼像你!”這就是萬民眼中天神一樣穩重威嚴的天子,如醉酒一樣失態,說著心底最柔軟的話,表訴他不敢剖於人前的脆弱。
形形色色,誰沒有故事,誰沒有秘密,誰都有最不可破的面具用來偽裝出一個最世故狡猾,最完美無缺的自己。
相容孤身在前又有多堅強,他努力地想遮蔽相鈺的言語,巴不得耳聾眼瞎,他一句話都不說,打碎牙齒和著血生吞。
相鈺舔舐掉嘴角傷口的血液,重新上前,一步步逼近相容,前一刻深情不悔,此時兇光畢露:“相容,朕不會放過你的,天下都是我的你能逃到哪裡去。生我要將你囚在我身邊,死我要你與我同葬……”
相容後面就是河,退無可退。
“其實你不過是仗著朕對你的容忍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朕,你薄情寡義沒心沒肺,如何配得上朕的深情。”而此時相鈺的手已經向他伸過來了,退路可退……
相鈺兇光畢露,相容膽戰心驚起來,這種被人逼困到無路可走,任人刀俎魚肉的感覺讓相容十分地恐懼,害怕,瑟瑟發抖。
相鈺的面孔化為夢裡的找他索命的惡鬼,掐著他的脖子哭叫著要他還命……
面對在他眼裡化為厲鬼的相鈺,相容恐懼極了,慌張失措,神志混亂。
夢裡……夢裡他是怎麼做的。
是的,他手裡有把沾著血的匕首,腳下遍地屍首,他殺了好多人。
凶神惡煞,步步緊逼,“殉情,同歸於盡,天大地大我讓你哪也葬不了,你只可以跟我合柩下葬,來日我的皇陵旁一定有你一個位置。
“相容,動手啊……”
宵禁了,巡邏的夜人敲著夜更,馬蹄噠噠,車輪碌碌壓過青磚,一輛馬車卻在這個時候飛馳過了靜寂下來的街,一路賓士直到了河岸邊上帝王所在的地方。
阮安躍下馬車,將馬車上的人扶了下來,來人剛好看到河邊上劍拔弩張的兩個人。
當虞衡看到相容將匕首從袖中亮出時,臉色大變。
“殿下!不可……殿下!”
一步步被逼瘋,相容已經分不清夢與現實,高舉匕首朝眼前厲鬼的胸膛刺了過去……
【卷二】
虞衡出自顯赫世家,人品貴重,學識深厚,所以當時的陛下提攜他入文華殿,將十三殿下相容指在他的教席下。
除了詩書禮儀諸子百家之外,更有匡扶國家的大策,制官治民之道以及帝王權術。皇上極其寵愛這個兒子,十三皇子在極小的年紀就被封了淮王賜了府邸,皇上只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悉數留給他,就好比這大好江山。
十三殿下自小明慧巧智,仁厚慈悲,治民之道更是很有見解,曉民生之苦,憂百姓之禍,若在平和年代,這樣一位治世明君何愁不能開拓盛世。
可是……
偏偏當時烏奴兇族擾亂國土,臨邊幾國野心勃勃虎視眈眈,前朝多有二心奸臣,後宮妃子聯合朝堂勢力鬥亂爭寵。
這樣動盪的年代,這樣艱難的局勢,需要鐵血手段。柔軟心腸的相容拿得起這樣的亂世嗎?他能指揮千軍萬馬去攻打別的國家,讓烽火綿延,讓無辜百姓家破國亡流離失所,手染鮮血一輩子洗不乾淨嗎?不,相容做不到。
涼風習下,卻心生煩躁,擱下手中狼毫,長呼唏噓。
“自小老師便教我,越是煩悶越要靜心。”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