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把佐助找回來了,充斥滿同春野櫻回憶的木葉村卻成為了他最容易傷心的地方。
“佐助,你好久沒回來了,我跟你講,村子裡變了好多……”
“之前櫻醬說如果你在,一定會愛吃這家的飯糰。”
“櫻醬和我經常去買這家的牛奶。”
“櫻醬送的苦無就是在這裡訂做的。”
“櫻醬……”
“夠了,鳴人。”宇智波佐助看著面前金髮的青年,無聲地嘆了口氣。
“用這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去慰靈碑看他,你是想被他狠狠打一拳嗎。”
“……說什麼呢,佐助。”鳴人沉默了一瞬,重又展露出笑容。“我才不會哭。”
這傢伙要哭不笑的樣子,簡直更難看了。
宇智波佐助扯了扯嘴角,卻沒有心情再提醒他了。
缺了一個人的第七班,還是曾經的第七班嗎?
不知道啊。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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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會為你討個說法,井野。”
鳴人站在病床邊,井野躺在那上面,淺金的髮色鋪散開來,如同陽光照進了視窗,卻襯得她整個人更加慘白如霜。
井野是春野櫻的青梅竹馬,原本在第七班時,櫻就常常對小青梅念念不忘。
“完全不知道井野看上了你哪點啊,宇智波佐助。”
“說什麼渾話呢鳴人,保護女孩子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我啊,答應過阿姨,只要我在,就不會讓人冒犯到井野頭上。”櫻發的少年對鳴人和佐助這樣說道。
“雖然你們並不是女孩子……姑且作為同伴,給你們和井野一樣的待遇好咯。”
他還記得那時,佐助勉勉強強的冷哼和自己摸不著頭腦的乾笑,而後說不到一處的三人滾在一起又開始了第七班的日常內部混戰,最後俱是喘著粗氣躺在地上,然後傻子一樣地大笑出聲。
那時候的他們……多麼意氣風發。
“沒必要對我愧疚,鳴人。”井野靜靜地看著他,而後淺淺的勾起一個於平時無二的笑。“不要把我想的太弱啊,未來的火影大人可千萬別忘了,我是同櫻那傢伙一起長大的女忍者,別把我當只能觀賞的壁花。”
“如果是櫻醬的話,櫻醬也會這樣做的。”鳴人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井野,讓我做點我能做到的事情吧。”
“我真的……”
“麻煩死了。”井野扭過頭去,不看漩渦鳴人現在的樣子。“隨你吧,如果這樣你能好受一些。”
“謝謝。”鳴人低聲說道。“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可是井野死了。
井野死的那天,鳴人枯坐在春野櫻的墓前,喝了半罈子酒,最後被旗木卡卡西領走。
他覺得自己是個混蛋,連兄弟的親人都保護不了,青年低聲嗚咽著,旗木卡卡西拍了拍自己這個學生的背脊,無聲的嘆了口氣。
忍者本來就是習慣了失去的傢伙,漩渦鳴人的獨特之處,在於他向著光,發誓要同這種習慣發起反抗。
可他遲早會明白的,有些東西並非只靠熱血和夢想就可以將它們拒之門外,砂紙一樣的時間會磨褪去他身上曾經令人驚豔的天真,變成合格的成年人,再去面對更加冷酷,更加沉重的東西。
旗木卡卡西斂下眸子,神情晦澀。
那是經年累月的戰鬥中,留給他的某種預感。
儘快走出來吧,鳴人。
不然……
“你會瘋的。”
宇智波佐助一把按住漩渦鳴人的肩膀,將他狠狠摔在牆壁上。
“給我清醒點,鳴人!”
昔日同伴紛紛離去,熟悉的面龐背後隱藏著無法被一眼看清的陌生靈魂,惶恐,憤怒,悲傷,一切的一切,都在接連不斷的將沉重的東西壓在漩渦鳴人身上。
他低下頭,彷彿旗木卡卡西用千鳥刺穿自己胸膛的事情只發生在上一秒,乾淨的指尖上猶存溫熱的血跡,心臟劇烈跳動著,好像什麼鼓點一樣,咚咚咚,咚咚咚,越來越大聲,越來越緊迫,最後震耳欲聾。
“我還是我自己嗎?佐助,你現在看到的我還是你曾經認識的漩渦鳴人嗎?”
漩渦鳴人捂著臉,金髮也暗淡下去,彷彿失去了曾經多少人為之豔羨和嚮往的神采飛揚。
宇智波佐助跨過奈良鹿丸的屍體,將草?S劍上的血跡甩去,輪迴眼冷冷地盯著他。“你要是繼續犯渾下去,我不介意和你再打一場,鳴人。”
“……”
“對不起。”漩渦鳴人用力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那藍色的眸子微微清亮了一些。
“我已經清醒了,佐助。”
“櫻醬他……絕對不會願意看到我這樣的。”
你沒注意到自己太在意春野櫻了嗎?
宇智波佐助張了張口,還是沒有再說出些什麼。
於他而言,第七班的時光是迄今為止生命中僅存的光亮,而漩渦鳴人就是最耀眼的太陽,春野櫻同旗木卡卡西像星星和月亮一樣,雖然光芒並不耀眼,也佔著足夠的分量。
不過之前也只是佔著而已了。
春野櫻的戰亡,讓他感到難過,讓他愧疚過曾經的作為,在慰靈碑前他也會感傷地駐足,而後為他放上最鮮豔的花――會是春野櫻所喜歡的花的模樣。
可他卻也止步於此了,絕不會像漩渦鳴人一樣,時時刻刻把櫻的名字掛在嘴邊,彷彿要連帶著那人的份量一起活下去一樣。
可是漩渦鳴人和他宇智波佐助不一樣,鳴人那個傢伙,迄今為止人生中所有最重要的組成部分,除了自來也和伊魯卡,也就是第七班了。
所以春野櫻的離去,會對鳴人造成這樣大的打擊,似乎能說的通。
似乎能說的通?
――真的是這樣嗎?宇智波佐助沉默著,在從龍地洞裡出來後問漩渦鳴人。
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只是因為春野櫻這個同伴的死去嗎?
“我不知道。”
漩渦鳴人同宇智波佐助袒露心聲。
“櫻醬一直陪著我,一直,一直。不管是去找你,還是去砂隱,村子被襲擊的時候,幫鹿丸他們報仇的時候,修煉新術的時候,櫻醬一直都在我身旁。”
“我從來沒想過他會有不在的時候,在追逐你的這些年裡,只要一回頭,我就能看到櫻醬,然後我就會安心下來,覺得第七班還在這裡……覺得我一定可以帶你回來。”
“這麼多年都是這樣的。”
“吶,佐助,櫻醬對我來說……”金髮的青年眸中水光閃爍。“原來真的,真的很重要啊。”
“可是我卻把他弄丟了。”
“我可真是個混蛋。”
他最後這樣說道,就此結束了這段突如其來的談話。
宇智波佐助垂下眼簾,遮住了眸子裡的繁雜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