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三分理,把人家逼得家破人亡。現在,那年輕公子牽著的小姑娘踹了周癩子一腳。周癩子鐵定得勒索出百八十兩銀子。
謝廷衣著華貴。三教九流裡混的,眼皮子最利。周癩子一眼瞧出,謝廷身邊沒跟人,又是個生面孔,估計是外地跑進方蘭城參加棠花節的。俗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周癩子摸著嘴角,笑意極為欠揍:“小姑娘,我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你瞧瞧,把我這新袍子給踹成什麼樣了!”
周癩子一動,他身後跟著的七八個壯漢瞬間圍上來,把路圍了個水洩不通,雲團子和謝廷困在裡頭。那架勢……普通人遇了,絕對嚇得臉慘白。
可謝廷……他當年一人面對武林正道數人圍攻,依舊能全身而退。這種小場面,在他看來,連毛毛雨都算不上。謝廷反而覺得很稀奇。
他往日走在街邊,從來沒人敢靠近,可能他身上的殺氣太濃重,太明顯。連找茬兒的都沒遇見過。一旦有江湖人認出他來,整條街的人都能跑乾淨。今天也不知怎麼了,居然有人上門找死。
是以,突然找到了猴戲看的謝教主,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心情甚好。邪氣地舒展眉目,看起來賊好說話“哦?你這是一件新袍子?”
周癩子身上那件短褂不知穿了多少天,油膩膩的。一道黑一道灰,脖頸處的髒汙更是讓人沒眼看。也不知他給了自己多大的臉,張口說出這是件新袍子的。周癩子絲毫不覺得羞愧。反而趾高氣揚,抬著下巴:“廢話,老子這當然是件新袍子,你眼瞎看不出來嗎?!”“兄弟們,你們說,我這件袍子是不是新的?”
“那是當然,周哥這袍子今早在瑞福祥買的!瑞福祥的掌櫃可以作證!”
“夥計們也能作證!”兩三個地痞流氓呼喝著,還斜眼瞅謝廷:“這位公子,咱們瞧你穿的富貴,想必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可不能狗眼看人低!”
“啊呸!!”一直被拎著後衣領子,像盪鞦韆一般晃悠在半空裡的雲團子,終於吐掉了那張手帕。謝廷在心裡給這幾個說話不乾不淨的傢伙定了死刑。他也不惱怒。眯了眯眼睛,思考著該用什麼法子讓他們死的更痛苦些。因為,這幾個傢伙註定要死,如今口出不遜,謝廷也不生氣。他就像普通富貴人家的公子一般,慢悠悠地拱手:“那請問諸位,是想讓我如何賠償呢?”
周癩子眼珠子轉了轉,一臉奸滑。其實,剛才他就注意到了這傢伙。
謝廷身上沒有帶任何武器,穿著華貴,談吐不凡。沒帶武器就是不會武功,也不可能是江湖人。江湖人一向把刀劍看得比命重,那不是周癩子惹得起的。周癩子剛才盯了好一會兒。沒瞧見這傢伙身邊有隨從護衛,連個家丁都沒有。
種種跡象表明,謝廷是隻——超肥超肥的大肥羊。宰起來完全不費勁的那種!雲葒剛才掙扎得厲害,可她只是個小娃娃踢,掉在半空裡。周圍人都會下意識避開,只有周癩子撞了上去,他是故意的。
“我也不要多,把你荷包裡的銀子都拿給我就是。”周癩子說得好像多大方:“就算只有個一二兩。老子也當我今日晦氣,便宜你了。”
一二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就算家境富裕,外出逛棠花節,身上帶的銀子也不會超過五兩。周癩子開著賭坊,也算個有錢人。那衣服雖髒,卻也值個一二兩。
他說這話,聽起來意外的公道。但是,只有周癩子知道,這男人荷包裡——至少有一顆金豆子!
看熱鬧的人群發出了低低的議論聲。許多人看看謝廷,又去看周癩子。周癩子訛錢的意圖太明顯了,大家都替孤身一人帶個小娃娃的年輕公子捏了把汗。又覺得,只是一二兩銀子,這公子應該也能接受。
一個扛扁擔的老漢壓低了嗓音,勸說謝廷:“公子啊!就當破財免災了,這些人能不惹還是別惹。”
周癩子等人聽了老漢的勸說,一個個哈哈大笑。謝廷半眯起眼眸,眼角處蔓延出了淺淺的魚尾紋。從來只有旁人不敢惹的份兒。今兒個,居然還有這等陰溝裡的老鼠敢在他面前上躥下跳。
謝廷眸中閃過猩紅之色。就在周癩子等人越發猖狂,謝廷殺意滿天的時候,雲團子刺溜一下滑到地上。謝廷皺了皺眉,因為某隻肥糰子把他的長腿當滑梯,一路滑下去了。
謝教主的右腿蠢蠢欲動。盯著某糰子肥肥的小屁股——踹,還是不踹?
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孩,在站穩的一霎那。大眼睛瀰漫出了濃濃霧氣。哇的一聲,在萬眾矚目下哭開了。她坐在地上,胖乎乎小手抱住自己小短腿。眼淚巴拉巴拉掉:“哇,我的右腿好疼,我的膝蓋肯定是骨折了。你這個大壞蛋,你弄折了我的腿,趕緊付我醫藥費。”
小姑娘脆生生的的話還是哽咽的。周圍突然就安靜了,所有人看雲葒。雲葒哭的理直氣壯:“人家從小就骨頭脆,剛才那下……肯定把我骨頭弄折了,好疼好疼……你不能走,你得給我付醫藥費!”
周癩子……這隻肥糰子該不會是想碰瓷吧?!他在方蘭城裡橫行霸道太久,甚至於忘了,別人也會反擊。謝廷滿眼興味地盯著雲葒,默默收回了準備踹她屁股的大長腿——這小傢伙比他想象中有趣嘛。跟無塵那個被東柏遠養殘的笨蛋不一樣。
“小東西,你說什麼呢?!”周癩子怒從心起:“你剛剛不過踹了老子一腳,哪能骨折?!睜眼說瞎話,想訛我錢,做夢!”
“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說瞎話!”由於雲團子超現實的演技,周圍許多人還真相信了。小姑娘抱著腿慘兮兮坐在地上,超可憐。就連剛才站在邊兒上看熱鬧的謝廷都被雲團子死拉硬拽拖到身邊兒。
小姑娘大眼睛瞪謝廷,眼裡的意思很明顯:識相點,懂不?趕緊配合我!謝廷半蹲在地上,邪異成熟的俊美面龐上掠過思忖之色。片刻後,他哈哈大笑,笑聲清朗,帶著純粹的開心。修長手指彈了雲葒一個腦瓜崩:“怎麼會有人蠢成你這樣?”
雲團子臉上的淚都僵硬了一秒鐘。她以為自己的戲要演不出去了。旁邊,有正義感強的吃瓜群眾開口斥責。當然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你這小夥子怎麼回事?你家娃娃腿折了,還能笑出聲來。”
“就是就是。”
“張捕快來了。”人群一陣湧動,兩個跨刀捕快擠進人群中心,一眼看見了周癩子。那張捕快冷聲斥責:“周癩子。今兒個已經是第三回了,你是不是真想跟我回縣衙走一走?”
周癩子死豬不怕開水燙:“張捕快,這可不能怪我!小娃踹著我衣服了。瞧,我這件乾淨袍子都給踹成什麼樣了。”張捕快擰了擰眉,還沒說話,地上的小娃娃也跟著哭。哭的可比周籟子感人多了:“捕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