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

風龍景垂下眸子沒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叢雲又道：“他第三次跑到我們這了，我想知道為什麼。”

風龍景這才“嗯”了一聲，放下叢雲，回屋拿了傘，撐著陪他過去開門。

屋外的聲音已經逐漸弱了下來，就好像叫門的人已經意識到這門並不會開啟似的，從急切地求取希望到絕望，最後傳進門裡去的，是低低的嗚咽聲。

然後門被打開了。

看見一襲白衣的叢雲立在門口，明安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立刻撲了上去，一直求叢雲救他。

叢雲有點尷尬，只好站在原地等明安情緒平復一些了，才開口道：“你先進來吧。”

明安聞言連連點頭，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進了門，不等叢雲說話，他已經自覺地把門關上了，然後用背抵住門，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風龍景淡淡瞥了他一樣後便拉著叢雲往屋裡走，明安反應過來叫住人時他們已經走了半道了，風龍景聞聲頓住腳步，問道：“怎麼，還得送你一程？”

明安聞言臉都漲紅了，趕緊搖頭，剛吐出“怎麼”兩個字，兩人已經走遠了。

半雨對明安的態度始終如一，甚至乾脆不藏了，明晃晃的厭惡掛在臉上，就差把“快滾”兩個字寫成條貼在腦門上了。

這回已經夜深，半晴沒熬湯，沒人交代，明安衣服也沒換，雨人似的坐在前廳，把地板弄得直淌水。

風龍景對明安的不喜也是明晃晃的，張嘴便是陰陽怪氣的責怪：“多虧了你，我差點就到衙門去做客了。”

明安聞言站起來朝風龍景作了一揖：“請大老爺見諒。”

叢雲也不同他繞彎子，直接問道：“你前晚怎麼會想起來跟我們求救的？”

“這……”明安遲疑了一下，“自然是因為大老爺善心。”

“不可能。”叢雲道，“這宅子平日裡根本不住人，我們搬來也沒什麼動靜，什麼善心。”

明安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又回覆了原來那副瑟瑟發抖的可憐模樣，嘆了口氣：“其實只是碰巧，那日我逃到街上，正好看見兩位老爺進屋，這才……”

“是嗎……”叢雲狐疑地看著明安，在心裡頭掂量著要怎麼詢問那個鬼的事合適。

就在他想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那聲音同他們頭一天晚上聽到的如出一轍，一直哀怨地叫著“相公”。

聽到這聲音明安臉都白了，哆哆嗦嗦道：“她她她她她來了……”

“聽見了。”風龍景淡淡道，“來找你的。”

明安一聽都要哭了：“這……這跟我沒關係啊……”

“是嗎？”風龍景問道，“沒關係他老跟著你幹嘛？”

“這……這我……我怎麼知道……”明安揪住自己的衣角開始揉搓著，眼睛不自覺開始飄，“可能是因為……我看到……看到她殺人了……”

“是嗎。”風龍景鼻子裡飄出一聲哂笑，“她又不怕被抓，被你看到有什麼所謂？一直追著……”

叢雲輕輕點了一下頭：“其實你……認識她吧？”

“沒有！”明安立刻否認道，“我根本不認識她！”

他話音剛落，屋外忽然落了一到驚雷下來，將院子照得如同白晝，過了沒一會，大門響起來拍門的聲音。

與其說拍門，不如說是砸門更合適，叢雲還能聽見什麼東西重重抓在門上和木頭脫落的聲音，夾著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在這雨夜裡格外的滲人。

“小景……”叢雲往風龍景的方向看過去，聲音能聽得出明顯的害怕，“怎……怎麼辦？門會不會被弄壞？”

風龍景沒答，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微眯著眼睛打量著明安。

明安聽到叢雲那話後臉色慘敗得血色全無，整個人都哆嗦起來，嘴裡唸叨著“不會的不會的”之類的話。

“不會怎麼樣的。”風龍景看了一會便收了目光，冷下臉，手忽然重重往桌上一拍。

手跟桌子接觸發出巨響，那桌子還是被風龍景打爛後新換的，叢雲一時還有點不知道該心疼桌子還是心疼人。

他方才那一下成功讓屋裡兩人背上都發起毛來，明安整個人都僵住了，叢雲明顯要好些，走過去拉過他的手看了看，“怎麼了？”

風龍景沒答，但門外很快就有了變化。

就像是被他嚇到一樣，那拍門的聲音戛然而止，叢雲側耳仔細聽了一下，因為下雨關係屋外的動靜他聽得並不真切，只聽得見低低的哀泣聲，那聲音持續了好一會，逐漸變弱後便停了。

明安的聽力並不如叢雲，好一會沒聽見動靜才愣愣問道：“她……她是不是走了……”

叢雲不滿地橫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到門外去了，因為他似乎聽見了另一種的哭聲——細弱的、像小孩的哭聲。

他沒辦法確定，直到這聲音逐漸大起來，大到屋裡其他人都能聽見。

明安臉色已經開始發青了，聲音哆嗦得更厲害了：“她她……她開始騙人了……”

“騙人？”叢雲蹙起眉，手搭在肚子上輕輕摸了摸，女人的哭聲對他來說殺傷力不大，甚至有些嚇人，但小孩子就不一樣了……

風龍景看出了他的心思，柔聲道：“出去看看吧。”

叢雲一愣：“可以嗎？”

“可以。”風龍景緩聲應下來，起身去拿傘，明安還想說什麼，被風龍景冷冷掃了一眼便閉了嘴。

叢雲跟著風龍景到了門口，風龍景一擺手，門便開了，叢雲立刻走了出去，便看見一個小娃娃坐在門口哭。他一下就心軟了，蹲下來摸了摸那娃娃的頭，笑道：“小孩，你家裡人呢？”

他這話其實是多餘的，小娃娃一看便知還不會說話，一直哭著叫“娘”，聽見他的詢問也只是繼續哭。

“抱他進來吧。”風龍景緩聲道，“外頭涼。”

“可以嗎？”

風龍景抬眼看了一個方向，很快又收了回來，點頭道：“可以，放在這不就是這個目的。”

叢雲不太明白“放在這”跟“同意”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娃娃抱了起來。

好在娃娃並不怕生，被叢雲抱起來之後就不哭了，也不怎麼掙扎，就只是呆愣愣地看著四周的環境的，說不出是好奇還是害怕。

叢雲眼神柔和，拍了拍娃娃的背，然後跟風龍景一起抱著娃娃進了屋。

甫一踏進前廳，娃娃的眼睛就動了起來，轉了一圈後落在了明安身上。

明安看見娃娃嚇得整個人都蹦了起來，四處看了看似乎是想找地方躲起來，最後沒找到藏身處，只好整個人縮到椅子下去了。

娃娃看他那樣子樂了起來，娃娃笑得越大聲，明安就抖得越厲害。

叢雲看出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