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並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麼,可沈笙沒有錯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後悔——這小鬼好歹還知道自己做錯了。
“沈先生,我們——”站在一旁的凌旭宇倒是有些急躁地開口了,“我們什麼也沒做,只是意見不合而已。”他垂下頭,“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之後也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您能不能當作自己沒來過?”
沈笙轉過來面向他。
說實話,沈笙對凌旭宇的感觀有些複雜。即使擁有上輩子的記憶,知道他曾經犯下怎樣的大錯,可這時候的凌旭宇卻仍然什麼都沒做過。沈笙不太清楚該不該再給他一個機會,可按照他對凌旭宇的瞭解——他看似平和,實際上高傲得卻和蘇道巫不相上下。
在事情還沒弄清楚的情況下,凌旭宇現在就跳出來急匆匆地道歉,反而有些心虛的感覺。
沈笙看不清他的表情,此時也無從猜出他究竟是心虛還是真心承認錯誤。整個練習室靜悄悄的,空氣都凝固成了一團——這其實並不是個適合發怒的場合。
一瞬之間,沈笙腦子裡轉過了幾種方案。實際上譽歌對練習生的看管很嚴格,尤其是涉及到打架鬧事——之前就有人因此被開除。這也是為什麼出事之後於歌立即找到他,畢竟換個人來處理也許蘇道巫的審查資格就得被取消了。
還是溫和一些吧。
畢竟,提出讓所有人公平競爭、導致A班心存不滿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他沈笙嗎?
“好。”沈笙點點頭,作出承諾,“今天的事情我不會更近一步追究,也不會上報給公司。”他話鋒一轉,板起臉來,“可相對的,我要你們好好想清楚一件事情。”
不追究,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做錯。
“都抬起頭,看著我。”沈笙很少這麼強勢地說話,可一向溫和的人嚴肅起來,效果卻是加倍的。
他認真的眼神掃過在場每一張年輕的臉,與他們一一對視,直到對方終於理解到自己今天的行為究竟有多麼愚蠢、露出羞愧的神情為止。
“距離最終審查還有兩個月,實際不到六十天。作為A班的一員,相信你們每一個人都比我更清楚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才能留在這裡。”
“宋子秋。”沈笙忽然點出一個名字,那個染著栗色的少年有些驚慌緊張地抬起頭來,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點到。沈笙看著他,“你和公司簽約了一年,直到兩個月前才進入A班。你告訴我,努力了這麼久,你想不想出道?”
宋子秋咬緊了嘴唇。
“告訴我,你想出道嗎?”沈笙抬高了音量,銳利的眼神直看向他。
“想——!”宋子秋深呼吸一口氣,幾乎是吼叫一般地喊了出來,“我想出道!”他彷彿將心中的執念全都寄託在了這一聲上,響亮的吶喊聲在練習室裡迴響著,也震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心底。
“很好。”沈笙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所有人,“剩下的人呢,都大聲告訴我。你們想不想出道?!”
“想!”
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就連還有些彆扭的鬧事二人組也加入了其中。所有人都不再羞澀,也不再裝出雲淡風輕,這一聲包含著熱血、堅定、勇往直前絕不回頭的回答,毋容置疑——是他們再真誠不過的心聲。
沈笙再一次地點了點頭,“你們站在這裡,不是來玩鬧、更不是來打架的。你們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你們是認真的,你們絕不想失敗,對不對?”他一字一句,既誠懇,又一針見血。
見到所有人都認真地點頭,沈笙這才終於進入了主題:“我們都知道留在A班有多麼困難,所以大家所付出的努力我們也絕不會視而不見。即使這一次的最終審查是所有人來公平競爭,我相信A班的大家也都會發揮出自己應有的水平,憑實力說話,憑實力出道。”
“當然,”沈笙意有所指,“我相信大家也都不是一進入A班就沾沾自喜疏於練習的人,對吧?”
如果那個人足夠聰明,想必已經聽懂了他的暗示。沈笙沒有刻意去看更有些心虛的凌旭宇,而是為自己今天的發言做了一個總結:“在最後這兩個月裡,我希望大家都好好努力,專注最終審查,不要妄自菲薄,也不可驕傲自大,更不要像今天這樣因為口角之爭而鬧到動粗的程度。這個機會來之不易,你們難道就想這麼輕易地錯過嗎?”
他特意看了蘇道巫一眼,他低著頭,看起來倒像是真的認錯了。
沈笙嘆了口氣,見自己演講的目的已經達到,便再也沒說什麼,只是讓大家好好休息,順便給蘇道巫和凌旭宇都放了半天假讓他們養傷——
其實主要是給凌旭宇請的。蘇道巫就嘴角一塊淤青,幾乎不礙事。
做這種動員演講還真是相當地耗費精力。原本在練習室裡還能裝出一副唬人的威嚴神情,然而一走到電梯前,沈笙整個人都焉了——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中午壓根就沒吃飯,除了楚總給灌的那一肚子甜茶,他這一整天幾乎顆粒未盡。
難怪他一個大男人還腳下發虛,幾乎快要走不動了。沈笙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發覺果然已經到了飯點。他正盤算著去公司飯堂隨便吃一頓然後繼續加班,可忽然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
沈笙回過頭一看,有些驚訝地發現竟然是於歌。
先前太過匆忙,他這時才有了打量於歌的空暇——他與沈笙每一次見他時的模樣差不多,上衣與髮絲都被汗水弄得溼漉漉的,一看就知道今天的他也在很努力地練習。一見到沈笙回頭,於歌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怎麼不和他們去休息?”還沒等於歌說話,沈笙便開口道。
去宿舍的路與回A座的路截然相反。
“沈先生,其實……”他睜大眼睛,看起來有些猶豫,彷彿是在糾結該不該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
沈笙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然而非常不合時宜的是——
他的肚子忽然不給面子地響了起來,抗議著他的“虐待”。
他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於歌,後者正有些辛苦地忍笑,那雙比常人淺一些的棕色眼眸裡凝視著他,滿是笑意。
“沈先生,剛剛我什麼都沒聽見。”於歌一本正經地把雙手捂在耳朵上,狀似無辜地說道。
意識到自己被取笑了的沈笙是好氣又好笑。不過他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有些意外一向對他過於恭敬的於歌竟然也會和他開玩笑。兩人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生疏消失不見了,變得有些類似於上輩子在團時的相處——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