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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勸說後，紫玉終於同意留在雲意別院，但我知道，真正打動她的，是我離開時，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

“即便回去，也要有個滿意的結果才是，不是嗎？”

離開雲意別院，路上的時候，翠芸貼在轎子邊的側簾告訴我，雪晴去了別院的後門。我不禁冷哼一聲，笑道：“這樣更好，省得我去跟皇帝祁彥彙報了。”

我微微掀開簾子，露出一個縫隙，呼喚翠芸過來，讓她去翠玉樓找葉流雲，拜託他幫忙查一下國師蘇坤這個人。“告訴他，就說我說的，查查這個人，和當年皇位之爭，還有大周有什麼關聯。”

翠芸領了命令，很機警的在某個人群多的地方，很自然消失了蹤跡。

杜若在一旁低聲道：“娘娘怎麼突然想起查蘇坤這個人了？”

“也不是突然，其實對於蘇坤，早些時候本宮就有所好奇和疑惑，他可是經歷了三朝的元老人物，一定對當年發生的種種一清二楚，只是事情一多給擱下了。適才去過雲意別院，這個念頭又冒出來了。”

關於蘇坤，我心中確實早有疑慮，從當初他千里迢迢來大周求親，到迎接時親力親為，還有對於雲意別院的態度，我總覺得蘇坤似乎藏著什麼秘密。而且一定和大周某個力量有關係。

“其實孫秉持也在城內，而且他本就是在衙門就職，娘娘派他去不是更合適？”

“杜若，怎麼才分開，就開始想念了？”我先是和杜若打趣兒，接著解釋道：“孫秉持畢竟是個王子，蘇坤是重臣，為了避嫌，還是讓他少參與進來的好。至於葉流雲，他本就和新月沒什麼關聯，而且身手也好一些，所以查起來也方便一些。”

“只是娘娘，葉護衛和孫秉持都在新月城，難道他們不會見面嗎？那麼……”

我心一沉，自己還真是算漏了一步，這孫秉持整日喜歡黏著葉流雲，此刻二人都在新月，自然是見過面，甚至住在一處的，那麼翠芸去傳令，豈不是等於告知了兩個人？

“唉，杜若，看來這次很有可能把孫秉持牽扯進來了。”我嘆了一口氣，“也罷，相信當年新月皇位之爭，和他父親祁展沒什麼關係。杜若，這次你想得倒是比本宮全面一些了呢。”

杜若在一旁害羞道：“奴婢也是希望孫秉持幫得上一點忙。其實一開始，奴婢還以為娘娘是因為國師蘇坤向大周提出和親，害得娘娘遠嫁到新月，所以要查他呢，沒想到是為了新月國當年皇位之爭，竟是為了幫紫玉姑娘。娘娘，您真大度。”

聞聽杜若誇讚，我不禁一愣，而後笑言：“哈哈，杜若，你真是越來越聰明瞭，我一開始還真是因為和親一事，對他產生疑惑的呢。”

“啊！？”

“還有杜若，你我之間，私下不用奴婢奴婢的，怎麼又忘了，下次不許了哈。”

“哦。”

回到景泰宮時，雨棠早早應了過來。

“娘娘，齊容華來了。”

我往宮殿裡瞧了一眼，果然看到容華齊悅帶著侍女杜鵑在裡面站立等候，我點點頭，道了一句“知道了”，便邁步往裡面走去。

齊悅見我進屋，便立即迎了過來。

“臣妾拜見娘娘。”

“起來吧。”我來到堂前的主座坐下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笑著說示意道：“妹妹坐吧，怎麼今日又過來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嗎？”

齊悅在一旁椅子上側身坐好，眉頭略有微皺。

“皇后娘娘，舒美人、宋美人被太后下了禁足的命令，好像吃穿用度也剋扣的要緊。娘娘，念在她們也是向著娘娘，是否可以請皇帝陛下寬容一下？”

“齊容華，你既然知道皇帝陛下可以救她們，為何不自己去求皇帝陛下呢。”

“回皇后娘娘，臣妾自知身份低微，哪裡還有奢望，獲得皇帝陛下的寵愛？”說到此處，齊悅的雙眼淚水點點，晶晶亮亮的，很是動人。

齊悅嘆了一口氣，“唉，其實臣妾被太后和平王妃選中，臣妾也很是意外，只是臣妾自知，論樣貌學識，皇后娘娘都是令臣妾望其項背的，皇后娘娘在皇帝心裡地位也是極其重要的，何況皇后娘娘連太后娘娘也不懼怕，所以臣妾……”

“所以你想著讓本宮這個皇后，當一個馬前卒，正面和太后對戰起來，而自己將來坐收漁翁之利對不對？”我接過杜若送來的茶水，潤了一口，笑眼望著容華齊悅，“你這是準備把本宮當槍用嗎？”

聽我這樣說，齊悅立即嚇得跪在地上求饒，“皇后娘娘，臣妾覺無此意，實在是念及舒美人、宋美人同是入宮的姐妹，見她們受苦實在於心不忍，自己又沒有搭救之法，這才懇求皇后娘娘的，覺無任何謀算的，請皇后娘娘相信臣妾。”

我把茶遞還給杜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齊悅近前，上下左右打量著齊悅。

“舒美人也好，宋美人也罷，不過是和你一同爭寵的女子，只因一面之緣就要相救，你是真的善心大度，還是虛與委蛇？”我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或者你猜猜，本宮會相信你是哪一種人？”

齊悅嚇得急忙跪地行禮，流淚解釋道：“臣妾真的只是單純想要救兩個妹妹，皇后娘娘請相信臣妾。”

“好了，你回去吧，她們不過是禁足和剋扣點吃穿用度，又不是什麼大的責罰，反倒是你，巴巴來到本宮這裡求情，難道太后知道了，會輕饒了你？”我轉過頭，對齊悅說道：“無論你單純也好，算計也罷，我都要提醒你，在宮裡，你要先學會保護自己，然後再去想著伸手搭救，還是設計害別人。對手和朋友，你要選對了才成。”

齊悅跪在地上，把頭埋的很深。我不禁嘆息一口氣，“今日就當你從未來過景泰宮，本宮也沒有見過你吧。日後若是想要來和本宮說話，還是和其他妃子一同前來吧。”

“謝皇后娘娘。”

齊悅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給我又行了一禮，淡淡應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受教了，不過臣妾也提醒皇后娘娘，最好還是不要四面樹敵，否則只會四面楚歌。”

說完，齊悅行了一禮，帶著侍女離開了屋子。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不禁嘆息道：“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結果今天竟然辦這昏招。”

“娘娘，或許齊容華真的只是……”

“錯了，她這是被太后逼迫來的，本宮若是真的答應了她，那麼轉手太后那邊就會對舒美人、宋美人下更黑的手。反之，我若置之不理，太后最後再派裴夫人去傳個口諭，將兩人放了，這樣舒美人、宋美人自然會感激裴夫人的恩情，自然會站到裴夫人那邊。”

“啊，那這樣娘娘豈不是怎麼做都吃虧？”杜若驚訝道：“這個太后也太陰險了。”

“唉，這就是後宮，整日在屋子裡圈著，她們心理早已經變態了。”我嘆息著，“可惜呀，她們爭得頭破血流，仍然抹不去皇帝心頭那粒硃砂。”

事情果然如我所料，隔日裴夫人便跑去解救宋美人和舒美人，二人果然對裴夫人的也是感激一片，連來給我請安時，也是跟在裴夫人左右。

“聽說皇后娘娘前幾日去了雲意別院，還去和之前的侍女聊了半日？”裴琳陰陽怪氣在堂前引起話頭，“沒想到皇后娘娘還挺體恤下人的呢。”

“皇后娘娘回去走走也是好的，畢竟在宮中可說話的人，還是少一些嘛。”舒美人也跟著裴夫人的話音兒順下去。

裴夫人撇嘴一笑，把話頭接了過來。“舒美人，你這話說的，我們這不是和皇后娘娘說話著嗎，怎麼能說皇后娘娘沒有可說話的人呢？”裴夫人轉過頭，又對著我，故作真誠模樣的建議道：“皇后娘娘，日後若是有什麼心事，可以隨時和我們講講的，那些下人就算相處時間多久，也不過是下人，能懂得什麼呢？”

“下人，哈哈，裴夫人本宮勸你還是調查清楚再做評論。那雲意別院住著的紫玉姑娘，是本宮的姐妹，或許日後也會是你的姐妹。”我目光從裴琳開始，一一掃過堂下眾人，“所以，本宮奉勸你，還有你們，說話還是要注意一些才好。”

聞聽我這樣說，裴夫人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下，而後嘲笑道：“皇后娘娘莫不是想把侍女，也帶到後宮裡來吧？”

“裴夫人，本宮再次奉勸你一句，不要侍女、下人的稱呼紫玉，她是本宮一同來新月的姐妹，不是下人。”

我再次糾正裴琳的說法，當然這句話也是說給在門口的那個人說的。

翠芸早早望見門口有兩個影子，其中一個矮小的影子，腰間杵著一個劍柄。在這後宮，只有皇帝祁彥的貼身侍衛紀李一人。所以，那兩個一高一矮的影子不是別人，正是皇帝祁彥和紀李。

翠芸的眼睛看得真切，當裴琳一遍遍把紫玉稱為下人的時候，門口的影子果然有些反應，只是裴夫人專心與我爭論言語上的高低，根本沒有注意罷了。

“皇后娘娘，我可不這樣以為，這長幼有序，尊卑有禮，對於這位叫紫玉的姑娘，無論昔日和皇后娘娘是何關係，如今終究是個看守別院的侍女。”裴琳捂嘴笑道：“聽說她是很會做飯的廚娘，所以即便入宮來，也該是去御廚房才對吧哈哈。”

裴夫人一陣玩笑，引得其他眾嬪妃也跟著大笑起來。我望著門口那個變大的影子，心裡替裴琳感到悲哀。果然，隨著門口小太監通傳道：“皇帝陛下駕到。”

祁彥帶著紀李一臉冷色的走了進來，我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領著眾嬪妃給他行禮。

“恭迎皇帝陛下。”

眾嬪妃亦是紛紛行禮，齊聲迎接。頓時景泰殿的廳堂裡，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祁彥瞥了一眼舒美人和裴夫人裴琳然後繞過我，坐到了我原來的位置。

“都起來吧。”

祁彥冷冷道，眾嬪妃答謝皇恩，紛紛站起來，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只剩下我立在殿前，不知去處。

我示意了一下，讓杜若去搬個椅子過來，這時祁彥擺擺手制止了。他指著裴琳發話道：“你沒看到皇后沒位置坐嗎？”

裴琳一臉無辜的望著皇帝祁彥，這時一旁的齊悅起身請禮道：“陛下，娘娘，臣妾有些積食，站著便可，不如讓夫人坐臣妾的位置吧。”

祁彥沒有迴應，目光仍然盯著裴琳，裴琳經齊悅提醒，此刻才明白皇帝的用意。

皇帝坐了我的位置，那麼我自然應該坐在這個屋子裡第二個順位才對，也就是裴琳的位置。

裴琳明白過來，見祁彥冷冷的目光，便急忙站了起來，其他嬪妃自然也的紛紛起身，順延了座位。在末位的宋美人起身後，小太監長川搬來椅子，挨著擺好。

我瞥了一眼齊悅，低聲道：“齊容華還是忍忍積食，坐下吧。”

齊悅臉一窘，衝著皇帝和我行了一禮，便退回了自己該有的位置。

“皇后去雲意別院的事，是孤安排的，怎麼，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我沒想到祁彥竟然直接承認自己的私心，看來他對紫玉還真是上心，但凡涉及紫玉一點事情，他都難以保持日常的冷靜。

聞聽祁彥所言，眾嬪妃頓時面面相覷，裴琳的臉色也變得很難堪。

“皇后去雲意別院與侍女見面，是陛下安排的？”

“怎麼，不行？”

再次聽到祁彥如此簡單的回覆，我竟然有一絲熟悉的驚喜。

見祁彥有些怒色，裴琳急忙賠禮道：“陛下誤會臣妾了，呵呵，臣妾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好奇？”祁彥皺眉問道，見裴琳點頭，祁彥白了一眼裴琳，“適才你說過長幼有序，尊卑有禮，既然如此，無論孤吩咐皇后娘娘做事，還是皇后娘娘做什麼事情，你有什麼權力過問？”

祁彥的語氣並不凌厲，但聽了卻讓人不禁膽顫，裴琳一聽，自然嚇得急忙跪下來行禮求饒。

“臣妾一時糊塗，還請陛下和皇后娘娘饒恕。”

我心裡本是厭惡裴琳，此刻看到她為了獲得一絲寵愛，而向自己的男人跪地求饒，不覺得掠過一絲可憐。

“陛下，裴夫人也是和本宮閒聊，就饒了她吧。”

其他嬪妃聞聽我在求情，自然悉數跪下來，一同給裴夫人求情。我心道：“這群傻瓜，這個時候求情，只會讓裴琳更倒黴。”<!--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