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如錦在家只待了兩天,就不太坐得住了,這天睡過一場午覺起來,用手摸摸後背,感覺沒有前幾天那麼疼了,施如錦便換了衣服,打車去公司。
從博勝大廈二十八樓的電梯出來,施如錦站到走廊上,習慣性地先朝東頭霍巍辦公室那邊看了看。
“這是來上班?”邱於庭的聲音在施如錦身後響起。
施如錦轉過頭,原來邱於庭從另一部電梯出來了。
“邱總,剛從外面回來?”施如錦招呼了一聲。
“遊了一會泳。”邱於庭笑著走到施如錦跟前。
施如錦這才注意,邱於庭的頭髮還是溼的。
邱於庭上下打量了一下施如錦,問:“傷好了嗎?”
知道自己那事肯定瞞不住人家,施如錦眨了眨眼,問道:“我在外面打架,不會都知道了吧?”
“按正式的說法,施小姐近日身體欠佳,申請年假,霍董已經批准,具體時長,以你銷假日期為準,”邱於庭說著,又笑起來:“不過,你突然不來上班,公司內部多少會有些猜測。”
施如錦失笑,以博勝集團一貫風氣,只怕這兩天,她是各個工作群的議論焦點。
邱於庭冷不丁話鋒一轉:“我有點好奇,霍董這兩天狀態……跟平常差別挺大,知不知道什麼原因?”
“呃?”施如錦一頭霧水地看著邱於庭:“他也沒上班?”
“恰恰相反,昨天霍董主持了三個會議,今天上午又親自視察幾間賣場,”說到這裡,邱於庭低頭看了看手錶:“十分鐘後,董事長辦公室又要開會,還有昨晚八點,我都要下班了,結果發現霍董那兒燈火通明,過去一看,他還在處理檔案,老闆太過勤奮,作為下屬,感覺壓力十分大呀!”
施如錦忍不住笑起來,她還真不知道,霍巍這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換了風格。
邱於庭當然只是在開玩笑,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朝霍巍辦公室走去。
又朝東頭望了片刻,施如錦便回了自己辦公室,飛快地處理完這兩天堆積下來的檔案,她又跑到樓下財務部,跟博勝集團的首席會計師請教半天,直到霍巍打來電話。
“來一趟我辦公室。”霍巍直截了當地道。
施如錦才“嗯”了一聲,那邊電話便掛了。
回味了一下霍巍剛才的聲調和語速,施如錦居然聽不出他此時什麼情緒,難道還真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霍巍換成了精英老闆人設?
施如錦上了樓,便直接朝霍巍那裡走,經過茶水間,無意間往裡面掃了一眼,看到小余背對著門,正站在咖啡機前,有咖啡的香味,溢到了走廊上。
本來已經走過去的施如錦,又退了回去。
既然碰上了,施如錦便準備打個劫,從小余那兒借一杯咖啡,去向某人示好。
正準備敲門,施如錦聽到跟小余並排站著的一個女職員在旁邊道:“從人事部那邊得到可靠訊息,施小姐的辭職信,霍董已經批了,有人看到她下午過來,跟邱總還強顏歡笑地說了幾句,後來就去了財務部,看來是要結算工資了。”
“別亂傳了,不可能的!”小余搖頭表示不信。
施如錦站在門邊,摸了摸自己的臉,“強顏歡笑”這個詞,用得未免太有代入感,這下連她都覺得,訊息絕對可靠。
“哪有亂傳,板上釘釘,”女職員看來急於要讓小余相信她的話:“你不會不知道吧,施小姐一直暗戀霍董,之前人家有女朋友,就是那個十八線嫩模,而且霍董還挺寵那女的,施小姐也就只能……默默圍觀,現在霍董恢復單身,機會就在眼前,要是我,也得上去拼一把!”
小余難得堅定地道:“施小姐不是你說得那樣。”
女職員卻顧自道:“什麼年代了,女人大膽追求愛情也沒什麼呀,不過施小姐真就灰溜溜地走了,也挺讓人同情。”
“別在那自由發揮了吧!”小余將煮好的咖啡倒進杯子,道:“以施小姐性格,就算是跟霍董掰了,她也會昂首挺胸地離開,你們編故事都沒編對。”
“死腦筋,怎麼就轉不過來呢?”女職員倒像是急了:“連馬太太都說,這兩天霍董臉都掛著,施小姐又一直不出現,兩個人絕對出問題了。”
“馬太太也說了?”小余似乎終於有點拿不定了,捧著手裡的咖啡,轉身靠到桌上:“難道是……真的?”
施如錦這下跟小余臉對臉,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的媽呀!”看到近在眼前的施如錦,小余嚇得叫了一聲,手裡咖啡杯差點沒捧住。
女職員也注意到施如錦,直接往旁邊一退,碰倒了桌沿上放著的一包開了口的咖啡豆,眼見著,咖啡豆從桌子那邊滾滾而下。
施如錦旁若無人地衝小余道:“咖啡還有嗎,我端進去給霍董。”
“施小姐,對不起?”女職員一臉侷促,縮著脖子就遁了。
小余也是不知所措,施如錦便走到咖啡機邊,自己取了杯子,又倒了一杯咖啡,帶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小余:“叫保潔阿姨過來掃一下。”
小余“哦”了一聲,掉頭就跑。
施如錦端著咖啡,站到霍巍辦公室門口時,小余已經追過來,心虛地道:“施小姐,她們閒著沒事亂說的,您別放心上!”
“看來下次請假,我得提前知會一聲,”施如錦想想,只覺得哭笑不得,嘟囔道:“強顏歡笑……誰這麼有才?”
小余伸了伸舌頭:“我也不信,結果越傳越真。”
“得反省一下了,感覺我在博勝人緣實在不好,都盼著我灰溜溜地走呢!”施如錦有些自嘲地道。
大概看出施如錦也不是多生氣,小余大著膽子又說了一句:“施小姐,其實公司哪個高管逃得過下面人的議論,您這真不算大的,前段時間,有人在猜,邱總一天到晚獨來獨往,別是那……什麼吧?”
“什麼?”施如錦脫口問道,隨即便反應過來,拿手點了點小余:“一個個的,腦袋盡裝那些東西!”
小余捂著嘴偷樂,又上前替施如錦開了門。
施如錦走進去時,霍巍坐在辦公桌後面,不過,辦公室裡不只他一個人。
“施小姐,”老馬坐在霍巍對面,看到施如錦,立刻起身迎接,甚至稍嫌冒失地向施如錦伸出手:“我今天過來,是向霍董彙報工作,剛才我還請示霍董,要不要登門向施小姐道歉,結果聽說施小姐已經上班,你的傷怎麼樣?”
“多謝關心,好得差不多了!”施如錦打量著面前的老馬,淡然一笑,舉了舉手裡的咖啡杯,示意自己沒辦法握手,然後繞過老馬,走到霍巍那邊,將咖啡放到他面前。
施如錦進來之後,霍巍一直在盯著面前的電腦螢幕,這時才稍一抬頭,先看看桌上咖啡,之後才正眼瞧了瞧施如錦。
施如錦身後,老馬舉到一半的手又縮了回去,似乎也沒覺得尷尬,又走過來,笑著招呼道:“施小姐請坐!”
施如錦衝老馬笑笑,便坐了下來,看向霍巍,問道:“霍董叫我來,有什麼吩咐嗎?”
“老馬不是說了,他要親自跟你道歉。”霍巍視線依舊在電腦螢幕上。
就為了這麼無聊的目的?施如錦不由看了看在她旁邊坐下的老馬。
老馬倒像是突然靦腆起來,只衝著施如錦笑,也不開口。
索性施如錦問了老馬一句:“馬經理,那晚我被直接送到醫院,後來警察審訊有結果嗎,那幾個混混為什麼會到車館鬧事?”
“慚愧啊,”老馬扯了扯自己頭髮,貌似羞愧地道:“這幾天,我一直跟警方保持聯絡,結果已經出來了,跟我有很大關係。”
這下施如錦倒有些吃驚,老馬還真敢作敢當,自揭其短,倒是挺硬氣。
“我一個親弟弟不爭氣,成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最可恨染上賭博惡習,欠了一屁股債,還打著我的名義,”老馬一拍大腿,連嘆三聲後,道:“我當時氣得,恨不得把他直接扔牢裡,可到底啊,那是我兄弟,實在狠不下這個心,現在我最愧對的,是霍董和施小姐。”
“原來是誤會啊!”施如錦一副被糊弄過去的神情,心裡卻對老馬更加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