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錢,他是怎麼一下拿出來的?
他知道陸遠達一向很有錢,不愁金銀,可是到底是哪裡供得來他這般的花銷?
難道說,他現在還敢同其他官員有什麼私下的交易?先前被下了獄,他還敢如此放肆,不怕被人捉住小辮子嗎?
“殿下,殿下,”孟笙站在陸開桓身後,小聲叫他,“二殿下呈完了。”
陸開桓回過神來,一手撐著案几站起,帶著孟笙走到大殿中央,緩緩跪下,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傳遍大殿:“兒臣願父皇壽與天齊,江山安平……”
說罷,他便起身,一把掀下蓋著錦盤的盒子,將裡面的卷軸刷啦一聲展開,置於胸前。
那捲軸上,寫著鸞翔鳳翥,氣吞山河的四個字——
“海晏河清”。
第三十七章·奇招
四下議論紛紛,都在討論這幅字。
倒不是說這是幅字驚豔四座,而是在皇帝壽辰時,送這樣一副字,也不是什麼大家傳世遺作,未免太過輕飄飄了。
簡直可以說是……寒酸到家了。
平日裡素來對陸開桓看不上眼的臣子交頭接耳,奚落的聲音卻大得很:“陛下壽辰就送這個?未見太小家子氣,難登大堂!”“我可真沒見過比這更寒酸的壽禮了……”“什麼寒酸,分明就是沒把這次壽辰放在心上,這是對陛下的大不敬!”
……
皇帝臉色也沉了下來,但還是清了清嗓子,示意眾人安靜,然後耐著性子問陸開桓:“這是何意?”
陸開桓上前幾步,幾乎是走到皇帝座下臺階前,他湊得近了,才看到這四個字,墨色在燈火下,竟是不大一樣的。
“父皇請看,這四個字,是兒臣託前些年的狀元郎郎大人寫的,而這四個字,分別用了來自北方的寒鐵墨,產於江南的柔月墨,多出於西境的摩那墨,以及東疆盛產的綺彩墨,”陸開桓又湊上去,示意皇帝近側的太監將他手中的卷軸呈上去,“紙非大千盛產的宣紙,而是突厥貢來的莎草紙,卷軸所用軸杆,則是我大千國中部太露山上,最負盛名的暖玉。”
“這每一樣,都算不得什麼極其珍貴的東西,但它們合在一起,就是陛下,您的整個江山。”
孟笙在陸開桓背後,眸間一顫。
原來如此。
這就是陸開桓的以小博大,四兩撥千斤之招。
這一番話,極大的取悅了元泰帝,他哈哈大笑,似乎也找回了當年意氣,他連連拍手,道:“真是好心思!來人,將這幅字送到朕的御書房,朕要掛起來!”
陸開桓又是長長一拜,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一旁的陸遠達捏緊了手中的杯子,面色不大好看,他心底對陸開桓的滔天恨意已經絞緊了他的神經,自然不會分神注意到身旁王妃的異樣。
突然,一聲巨響在陸遠達身邊響起,接著就是刺耳的碎瓷聲和一聲重重的肉體砸地之聲,接著就是一場驚慌急切地呼喚:“王妃,王妃你怎麼了!”
這場變故來的突然,陸遠達皺眉,立刻將身邊已經昏迷的人半扶起來,吩咐道:“快去傳太醫!”
皇帝想到什麼,也停下手中的酒菜,倏忽站起身,抬手示意殿上的歌舞停下,側首對身旁的淑貴妃吩咐道:“你去照看一下。”
太醫很快提著木箱敢來,他匆匆行了個禮,趕過去跪下為昏迷的肅王妃切脈。他細細診了一會兒,忽然道:“恭喜殿下,恭喜聖上,王妃這是喜事啊!”
淑貴妃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追問道:“你,你是說……”
“是,王妃是兩個月的喜脈,現下暈厥應該只是最近疲累導致的,將人置在床上,臣施針就能醒過來了,之後臣再開一帖安胎養神的方子,煎後服下即可。”
陸開桓抬眼看向人群所圍之處,卻瞥見陸遠達神情恍惚,面色僵硬,很是古怪,似乎是所謂的驚喜裡,驚佔了九成。
皇帝令人立刻將肅王妃扶到淑貴妃宮裡歇著,面上也不住露出笑意,走到陸遠達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是今年朕收到最好的壽禮。”
當今皇家子嗣稀薄,一直是皇帝心頭一根刺,所以但凡是陸家能多添一個子孫,對於元泰帝來說,都是極其開懷的事情,起碼能撫慰他心頭的一部分憂慮。
一旁的貼身內侍見皇帝龍顏大悅,忙湊上去道:“這都是借了陛下真龍天子的福澤呀!陛下在肅王成親後曾賜了個玉雕的送子觀音,現下看來,這是天上的娘娘感召到陛下的用意,特來賜子了!”
元泰帝大笑起來,一揮手道:“賞。”
這一間席,在皇帝大好的興致下結束。
陸開桓與孟笙走在出宮回府的路上,搖頭嘆氣:“到底是我棋差一招啊,最後的風頭竟全叫肅王妃搶去了……我是真沒想到,陸遠達竟能用這招。”
孟笙心頭一緊,身子被寒風吹得一個激靈,不由打了個噴嚏。
“子真,你喜歡孩子嗎?”
孟笙此言一出,陸開桓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了,連忙將人攬過來,哄道:“想什麼呢!我才不喜歡。”
他確實是不大喜歡孩子,前世和孩子都不大親近,他只覺得小孩子吵,實在分不出精力去應付。
“不過,”陸開桓笑嘻嘻地湊過去,在濃稠的夜色裡飛快地在孟笙臉頰上親了一口,“如果是你生的,我倒可以考慮考慮。”
孟笙剛生出來的那些愁雲慘霧,被陸開桓這麼一攪和,全都散了去,他抬起眼皮,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殿下真是說笑了,敢問男子如何能生育?”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陸開桓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經,“這天下的事啊,都是心誠則靈,說不定,你同我夜裡多來幾次,不出半年,保管讓你比肅王妃的反應還……”
孟笙被他氣笑了,踢了下陸開桓的小腿,徑自回了房,將房門從內拴上。
陸開桓拍門:“開門吶,開門!”
門縫裡傳來孟笙模糊的字音:“天下的事,都是心誠則靈,殿下不如在門口試一試,叫一夜,門鎖會不會自己落下來?”
陸開桓:……
十月的風,好冷。
孟笙的心,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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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陸遠達散了宴便去了淑貴妃的靜和宮,淑貴妃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