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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親自要了各地繳稅的賬目翻了翻,夜裡閒時,又找著前些年的比對了一下……他猶記得這菱州每年貢稅確實不少,能排到前五,是別的較窮的四五個郡縣加起來的總貢稅銀兩,確實是個富庶之地。

但這幾次水災,來勢洶洶,據他所知都是很大的。遭此天災,應該會用許多銀子來安置流民,料理後事,照理說應是一片民不聊生之景,可他今日去街上閒轉的時候,卻發現這菱州和他想象的實在是太大相徑庭了。

菱州街上不僅非但沒有滿街流民,反而可以稱得上是一片和樂。雖然來往行人是少了些,街上冷清了些,但大體上,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多經水災的地方。來往的人穿著大多還算得體,街上的商鋪也都井井有條,從表面來看,他只能看出這是個江南富地,一點其中的苦處也窺探不到——菱州看起來平靜且安泰,似乎真的除了天災以外,再沒有什麼值得憂愁的事情了。

有時候,平靜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過於平靜。

陸開桓心中起疑,想起在街上看到的要麼是婦人幼童,要麼是老叟老嫗,且這些人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兩個侍衛,都隱隱面露懼色。他斟酌再三,還是開口問道:“陳知府,為何菱州街上行人中,青壯男子這般少?”

那知府一愣,隨後放下酒杯,道:“菱州的大壩幾次被沖毀,沖毀了就要再建,這樣才能防止更多的傷亡損失。這菱州大多數青年男子,都被徵去修建新的大壩了,官府也並非讓他們白做,去修建大壩的男子,都是按日結工錢的。菱州又要安撫民眾,又要出錢來趕著時間修壩,這才入不敷出,屢屢上折請戶部撥銀。”

“修建大壩……”陸開桓喃喃,眼中閃過一絲厲光,“壩,築了幾次都被沖毀,這是否說明此法並非是最好的法子……本王以前對這些略有涉獵,菱州這般情景的洪水,易疏不宜堵,為何不挖通幾條河道,將水引到別處去?”

陳知府面色僵硬,半晌道:“菱州的情況並非殿下想的那麼簡單,下官也找了專擅治水的才人來看,他們都說此水不易疏,還是應該築壩。這次四月的水災,因為之前有所準備,所以菱州受災並沒有那麼嚴重。殿下也應該看到了,那些受災的民眾,下官都已經將他們都安排在新的住處,街上也基本恢復了往常的情形。此次受災,是我們少估量了那洪水來時的高度,這次將壩建得再高些,以後十年之內應該都不必再擔憂了……殿下還是不要再為此事憂心了。”

陸開桓眉頭輕皺,雖然這陳知府每句話都說得好像有理有據似的,但他總覺得什麼地方還是不太對勁,說不出來的奇怪。但此時他心知不能打草驚蛇,欲知內情,還要徐徐圖之。陸開桓舉起酒杯,勾起嘴角道:“知府說的有些道理,那改日你帶著我去瞧瞧那河壩?”

陳知府嘴角似乎更加僵硬了,他思慮片刻,才接過話來:“殿下是來查辦此事的,自然是什麼時候想去看,派人來通知下官即可,一切都聽殿下差遣。”

“好,好。”

陸開桓大笑著飲下手裡那杯竹葉青,一雙眸裡明明暗暗,浮動萬千墨色。

酒入喉間。

他想,這竹葉青釀得差些意思……還沒方玉生宅裡存著的好喝。

第四十三章·舊事

陸開桓的手臂習慣性地往旁邊一摟,卻沒有摸到那個熟悉的身體,手指只觸到一片冰涼。

這種涼意讓陸開桓醒了過來,他睜開眼從床上起身,煩躁地揉著發脹的額頭,努力找回幾分清明來。

他昨夜在陳知府那裡被灌了不少酒,離開的時候被夜風一吹,回來就發暈了,踉蹌著倒在床上,像是被抽了所有的骨頭一樣,像癱爛泥似的,睡得極沉。

陸開桓半夜起來吐過一次,吐後覺得舒服了不少,又迷迷糊糊一頭栽倒,睡過去了。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一隻帶著涼意的手輕柔地擺弄著他的頭,又有溫熱的帕子為他輕輕地擦臉、擦手,接著似乎身上的衣服也被褪了去……鼻尖縈繞著那股子淡淡的香氣,熟悉又令人安心——那是隻屬於孟笙頸間的味道。

於是陸開桓再次放任自己沉沉睡了去,等再次醒來,身側卻沒了那個人的身影。陸開桓沉思片刻,從一旁隨手取了件乾淨的長衫披在肩上,推門出去,攔了個掃地的侍童問道:“孟大人呢?”

“孟大人一早就出去了,”那侍童眨巴眨巴眼睛,“我瞧見他好似是往露霖山的方向走了。”

這侍童不是陸開桓隨身從上京帶來的,而是陳知府派來打掃看門的菱州本地人。陸開桓嘆了口氣,耐著性子繼續問:“露霖山怎麼走?”

問出了路,陸開桓閃身回了屋,極快地換了一身衣裳,牽出一匹馬便出府急追而去。

不知為何,他心底隱隱覺得,這次一定要追上孟笙,不然就會永遠的……錯過什麼。

錯過了,就再也解不開了。

陸開桓被晨風灌得難受,微低了頭,從腰間抽出剛拿的馬鞭,揚手狠狠甩在馬臀上,那黑馬吃痛,長嘶一聲,撒開蹄子跑得更快了些。

到了山下,他一路急奔,急促的腳步在露霖山的青磚路上連成一片迴音,擾亂了這山間一片幽靜,他在樹叢間尋覓,衣襬不時會勾到山間交錯橫生的枝葉,牽扯出沙沙的細響來。

越是尋得久,越是心裡慌亂,陸開桓找得心煩意亂,正當隨手撥開面前一片半人高的亂草時,看到的景象差點讓他一口氣梗在喉嚨裡提不上來,幾近昏厥——

孟笙手裡拿著一隻極利的金簪,手正緩緩向上抬著,那簪尖一路上移,正是對準了細長白淨的脖頸……

陸開桓心裡一時大亂,此情此景,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夜,懷裡抱著那個再也不會看他一眼、再也不會同他講一句話的孟笙。

那種觸手冰冷的感覺,他此生決不願再感受一次。

他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凍成了冰碴,來不及想些什麼,他拼盡全力地嘶聲喊了出來:“孟笙!——”

孟笙被這一聲大喊嚇了一跳,手裡的金簪一顫,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身旁刮來一陣風,接著他手裡的東西就被人搶走,後背抵上一個熾熱的胸膛,耳畔俱是那人的驚喘:“孟笙,孟笙,不要,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走。”

這聲音,孟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陸開桓。

陸開桓聲音裡掩不住的痛苦和哀求令孟笙也愣住了,孟笙的手輕輕搭在那緊緊環在他腰間的大手上,安撫道:“我不走,不走……你先鬆開些,讓我看看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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