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流言。
“孟笙,你再好好想想,你說的那兩個婢女,是王府裡的人嗎?”
“我……”孟笙揉著額頭,有些頭痛地說,“那時我聽到你生死未卜的訊息就完全亂了陣腳,那兩個婢女到底是誰,長什麼模樣,我根本就沒細看,因此我不確定她們是不是王府中的人。”
陸開桓心中已有了個大概,說不定那兩個婢女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孟笙平日甚少出門,既然他聽不到這些流言,那就將流言送到他耳邊去,以此打亂他的陣腳,讓上京中的恪王府空置下來。
此人一定對孟笙和他的關係十分熟知,且要在上京中有些勢力……陸開桓能想到的這樣心思用盡的人,也就只有陸遠達了。
“為了把你騙來突厥,竟用這樣的法子,真是可惡至極!”
孟笙剛想說話,喉嚨裡就漫上一股甜腥,他不動聲色地嚥了下去,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溫聲道:“不管怎麼樣,我能來親眼看到你沒事,這就足夠了。”
陸開桓抓住孟笙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對他虔誠地許諾:“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孟笙,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孟笙眼睛彎彎,裡面波光瀲灩,像是月光下的兩片湖泊。
他笑得是那麼坦然、無畏,彷彿早已將生死看淡了,這世間唯有一個陸開桓,才能入他的眼。
陸開桓將孟笙塞回被子,輕聲道:“你先睡一會兒,用飯時我再來找你。”
他轉身出了帳篷,朝旁邊的帳篷走去。
帥帳一共是兩個大帳,一個是陸開桓平日裡夜裡睡的帳篷,一個則是專用來討論軍情制定計劃的帳篷,那裡面掛著一張很大的羊皮地圖,上面畫著突厥的地形,桌上擺著沙制的樊朔山地貌,平日裡陸開桓就會在這裡推演行軍路線或是作戰策略。此時,這裡站著一個人,正負手站在羊皮地圖前出神地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陸開桓走上前去,伸出手在樊朔山處點了一點:“我們現在在這兒。前些日子,我與突厥的大將軍拔也在前二十里的落虎崖交戰,他借用地勢,埋伏我軍,讓我軍確實是元氣大傷,折了近兩萬計程車兵。”
郎雨華轉過身來:“那殿下可要再戰?”
陸開桓搖了搖頭:“不,明日,我要去講和。”
來突厥時,陸開桓記得突厥內亂應該就是這兩年爆發的,他原本以為憑藉他對突厥的熟悉和突厥自身的內亂,可以一舉拿下突厥,再直接踏入突厥王室,逼迫他們交出綺蓮。可他沒想到拔也帶兵頑抗,作戰勇猛,且突厥的騎兵遠比大千國計程車兵要精於作戰,雖然突厥士兵和戰馬的數量遠不及大千,但其質量遠高於大千,也讓陸開桓吃了不少苦頭。這一仗,竟是斷斷續續打了一年有餘,雙方都打得疲憊不堪,但到底也沒能決出個勝負。
但時間不等人,孟笙的病情更不能等人,再這麼拖下去,他怕孟笙又會像上輩子一樣,獨留他一個人活著,飽受煎熬。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本就不是要將突厥踏平,而是為孟笙尋找活下去的機會。
為了孟笙,他願意低頭,願意同拔也講和,以幫助拔也做上突厥王,且若是他成了大千的皇帝,大千與突厥二十年不開戰做交換,換一朵綺蓮。
在這樣雙方交戰的僵持之中,他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算得上是背叛了,活像個為美人暈了頭的昏君。
可是那又怎麼樣?
陸開桓不在乎。
他寧願做全天下的昏君,只為做一人的郎君……與心上人廝守,攜手餘生,這就是陸開桓餘生的願望了。
第六十四章·情錯
這個晚上,陸開桓抱著孟笙,說了許多話,孟笙在他溫暖的懷抱裡昏昏欲睡,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最後終是不敵睡意,在這個久違的懷中睡著了。
陸開桓說了幾句,不見迴應,低下頭看見孟笙閉著眼睛,已是睡熟了,於是彎唇一笑,在孟笙的發頂落下一個吻,輕聲道:“你之前就已經自己先走了,這次不許這樣……無論如何,都要等著我。”
這個夜並不長,在次日清晨夜色還未消退時,陸開桓帶著兩個暗衛,去了突厥的營地。
他走得隱蔽,並沒有太多人知道他這次行程,快馬一路疾馳至突厥紮營的地界時,天色也還未亮,陸開桓就這樣披著一身星光站在外面等待。
他下了這個決定後,就已經暗中派人去突厥那處先行告知了,想來拔也也應該是吩咐過了的,因此當他亮出腰牌的時候,守在外面計程車兵並未多言,而是領著他們從一條暗道進入拔也的帥帳中。
拔也正坐在帳中喝酒,這個時間他還穿戴著整套衣服,也不知是還沒有睡,還是起得這樣早。陸開桓將右手握成拳,放在心口,半彎下腰,向拔也行了一個突厥的禮。
“哦?看來王爺還對我們突厥禮數有所瞭解?”拔也抬起半垂的頭,肩頸上圍著的皮毛勾勒出他線條凌厲的下巴,“王爺,請坐吧。”
————————————
孟笙是在顛簸中醒來的,他眉頭緊蹙,從這快將他骨頭顛散了的車上睜開眼,對上郎雨華的笑面。
他剛醒來,尚帶著幾分睡意,但當他想要伸手揉一揉眼睛,卻發現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於是強打精神問道:“郎雨華,你要帶我去哪裡?”
“你見也見過陸開桓了,現在就應該沒有什麼擔憂牽掛了吧。”郎雨華坐得離孟笙近了些,面上的笑意不減,“現在,你我二人終於可以過上逍遙的日子了。”
“你在說什麼?”
“來,把解藥吃了。”郎雨華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一顆赤紅色的藥丸,捏開孟笙的嘴,就將藥塞了進去,“孟笙,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對我也有情愫的時候,我有多開心……既然我們心意相通,你毒也解了,那麼我們便隱匿山林,做對快活伴侶,可好?”
孟笙渾身提不上一絲力氣,根本無法反抗,更何況郎雨華是帶著十分力氣,一點也不容他抗拒,孟笙只好將那藥丸吞嚥下肚。一番折騰後,孟笙一手撐在坐墊上,一手撫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別白費力氣了,我怕你醒來會生我的氣,所以給你餵了點軟筋散才把你帶出來的。這並非毒藥,等到幾個時辰後,藥力自然退散,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的。”
“你……咳咳,你胡說什麼,咳咳咳,誰和你心意相通?還有,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麼!”
郎雨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真的是解藥,肅王親手給我的。不過你也彆氣,我們這次離開,就走得遠遠的,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遠遠的……”
“郎雨華!”孟笙此刻福至心靈,明白郎雨華竟是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