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這京城是要亂了,你我只是未成婚的哥兒,我若是不多些手段,日後怎麼保得住我們?”
席玉真緩了好一會,不能怪她說不出話來,實在是段青恩說的這些事對於她來說太過駭人聽聞了。
嫡母在她身邊安插了人,她是心裡清楚的,誰家的當家主母身邊沒有幾個親信呢。
可段青恩一個其他府中的哥兒,居然手長到了這個地步,實在是讓她震驚。
除了震驚,還有一些迷茫不解。
“她、她們……”她說的話都有些結巴了,“她們怎麼會願意聽你的?”
到底在外人看來,段青恩只是一個沒有踏入仕途,也沒有功名的未成婚哥兒啊。
“讓人聽話很簡單,尤其是讓下人聽話。”段青恩的笑容有些壞壞的,眼眸透露出來的神色又彷彿是少年郎君獨有的清澈。
“無非就是錢財身契罷了,下人在府上是最苦的,那些在主子面前得臉的還好,是二主子,可不得臉的普通下人,心裡憂慮的事就多了。”
他挨個數著:“家裡親人患病無錢診治,伺|候的主子太過跋扈讓人苦不堪言,亦或者是不想一輩子留在府上想要贖身,他們想要卻做不到的,我卻可以幫他們做到,你說,會不會有下人為我賣命?”
席玉真明白了,可又有些不明白,“你這樣做是為什麼?”
“只是為了提早知道一些訊息而已。”
段青恩耐心的給她解釋:“你覺得這些下人能告訴我的有限,可實際上,就只看你怎麼聽了。”
“比如說,陳尚書府上告假,可伺|候他的下人卻發現他雖然在院子裡熬了藥,讓濃濃藥味順著風傳遍滿府,但陳尚書本人卻是一點藥都沒喝的,他在裝病,為什麼要裝病呢?是什麼能讓一個尚書使出裝病這樣的手段,只有朝堂上的事了,再結合其他幾位府上的大人訊息,便能得知太后已經過世,可皇帝害怕她的過世會影響自己的舅舅們,壓著訊息不發。”
“若是朝中有人知道了這回事,定然會彈劾太后孃家,之前皇上能保住國舅,也只是因為太后在背後,太后一倒,一向只靠太后的皇上能頂得住壓力嗎?但他又不想低頭,雙方難免要一場惡戰,陳尚書訊息靈敏,在朝中向來是明哲保身不站隊,這次是在裝病避難。”
看向已然聽的眉頭蹙起的席玉真,段青恩又道:“朝中大事足以撼動人心,但卻無人會注意到府中下人是否有異常,這就好比如今你我在談著國事,腳底下有螻蟻爬過,你會擔心螻蟻將這件事散播出去嗎?”
席玉真低頭,看向腳邊爬過的螞蟻,它們成群結隊,正在有條不紊的排成隊圍著一隻青蟲屍體,若不是段青恩提起,她都不會注意自己腳下有螞蟻。
養在閨閣中,就算是天性聰慧,席玉真也只是一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姑娘,段青恩說的這些,對她來說太遙遠,也太讓人害怕了。
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鼻子酸了,眼中也有些發澀,不知道是因為聽到了幸秘,還是因為今日發生了太多事。
“你就這麼肯定我們會成婚嗎?我弟弟雖然是忠義侯府獨子,但父親還康健,嫡母年紀也不大,還有好多姨娘,遲早會生下兒子,父親一向對我沒什麼感情,嫡母視我如眼中釘,你心有溝壑,手段又好,想必所圖之事甚大,若是娶了我,我給你帶不來助力的,而且可能日後你出息了,侯府那邊還要扒著你,娶我,對你百害而無一利。”
席玉真這話說的帶上了點哽咽,她知曉,段青恩一看就是個厲害的,對著她也足夠坦誠,如果她真的嫁給他,日後日子定然是能過的比現在好。
可有些話,總是要說清的,也免了等到不能再有回頭箭時,憑白添了後悔。
“我在你們府上安插了不少人手,自然知道你的境況,我想娶你,並不是因為你的家世,而是為的你這個人。”
段青恩守著規矩,雖說的十分深情,到底沒有拉席玉真的手,只停下腳步來望著她的一雙眼,輕聲道:“你說我心有溝壑,你又何嘗不是?我是有所圖之事,正是因為如此,我才需要一個與我站在一道的娘子,為我|操持後宅,在我打拼外事時處理內事,你說侯府不會因為你幫我,可你又焉知我想要侯府的助力?”
望著怔怔看向自己的席玉真,他接著道:
“我知曉你是個怎樣的人,你也該知曉我是個怎樣的人,別的我不敢擔保,但我可以說,若是你嫁給我,日後我定然會護著你,絕不讓你受了委屈。”
在如今這夫妻大多相敬如賓的年月,段青恩這番話簡直是大殺器。
沒有想好好過日子的女子能抵抗的了,連席玉真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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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曉妹妹一向將澤成當成親兒子來對待,只是這次,你也未免插手太多了。”
朱夫人到底還是沒忍住,拉著侯夫人就到了廂房,一直到了兩人獨處,她這才把臉上一直勉強維持的笑容卸下,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我自認對妹妹你一向是好,你哭訴侯府日子過得清苦,我便告訴相公,從府上出了銀兩給你,外面都道你心思狹窄見不得庶女好過從不肯帶庶女出門交際,我哪一次不是幫著你說好話?我對妹妹掏心掏肺,你卻要戳我的心窩子!!”
侯夫人著急的去拉嫂子的手,她能在侯府中如此威風,靠的不就是孃家給力願意做她的靠山嗎?
雖說她是父母的親生女,但現在府中是哥哥當家做主,朱夫人是主母,她瘋了才會得罪朱夫人。
“嫂嫂,你聽我解釋,這件事真的有誤會。”
“有誤會?能有什麼誤會?!”朱夫人一把甩開了她的手,“不是你的丫頭跟你說我家澤辰與他表妹進了廂房?也不是你拉著那些夫人們一道去捉姦??”
“還好我澤成是個正人君子,雖然心悅他表妹卻也一直守著規矩,只是作畫,要是他真的做了別的呢?你讓我澤成怎麼在這盛京做人??”
侯夫人簡直百口難辯,她總不能自己是打算算計庶女,結果誰知道屋裡的人換成了朱澤成吧。
“嫂嫂,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澤成是我親侄兒啊!!”
“你也知道澤成是你親侄兒,他可是我和你哥哥唯一的嫡子!從小小心的養大了,那些該死的妾侍不安分,我是千防萬防啊,沒想到險些讓他折在親姑姑的手底下。”
“不是,真的不是我,我……”
“你不用多說了,我自然有我的決斷,這件事我管不了,讓你哥哥管!”
說完,朱夫人甩袖離去,只剩下侯夫人呆愣愣的站在屋子裡。
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在屋裡的人會變成朱澤成!!
她心裡一肚子的火,推開房門卻還要裝出一副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