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紅了一圈,一向注重儀態的她,今天看上去有些狼狽。
還有宋儒倫,他居然站在阮秋瑩旁邊,攬著她的肩膀,好像在安慰她。
難得見到父母見面沒有吵架,還以如此親密的姿態在一起,這樣的畫面實屬難得。
宋修閱感覺出了什麼大事,惴惴不安地開口:“你們都看著我幹嘛?”
宋欽咳嗽了一下,眾人的視線才從宋修閱身上轉移開。
“阿閱來了,今天是有件事要和你說,可能這件事對於你來說,一時無法接受,但你也大了,有些事情必須得學著承受。”
書房裡寂靜無聲,只聽到宋欽一個人蒼老威嚴的聲音。
宋修閱心中的不安更加厲害,聽老爺子話裡的意思,接下來說的好像是什麼生離死別的事一樣。
他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在心裡算了一下有誰沒到場,又聯想了一下自己父母的反應,心裡一陣冰涼。
該不會是宋寧歌那個死丫頭出事了吧?
“爸!讓我和他說吧,別當著這麼多人……求您!”阮秋瑩站起來走到宋修閱身旁,緊緊抓著兒子的手。
“早說晚說,遲早都是要說的,當著所有人的面,這也算是給宋家族親一個通告。”宋欽手裡的柺杖不輕不重地點了下地。
阮秋瑩捂著眼睛又哭了起來,宋儒倫竟然也有些紅了眼,走過去拍了拍宋修閱的肩膀,“阿閱,不管發生什麼事,你永遠都是爸媽的孩子。”
宋修閱聽了更加莫名其妙,“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阿閱,二十年前,你出生的時候,醫院把你和另外一個男嬰抱錯了。”宋欽停頓了下,接著緩緩說,“所以,陰差陽錯,你來了我們家,這麼說,你可明白?”
阮秋瑩在宋欽說完之後,哭得更厲害,死死抓著宋修閱的手臂不放。
宋修閱聽懂了,這意思是,他不是宋家的孩子。
他鬆了口氣,還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就是這個。
“那另外一個抱錯的孩子,人找到了嗎?”
宋修閱覺得這種情況下自己本來應該表現得傷心一點,課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毫無波瀾,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件事一樣。
宋欽有些詫異宋修閱淡然的反應,沉吟了一下,“已經找到了。”
“做親子鑑定了?別又弄錯了?”他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
“阿閱,你放心……你永遠是媽媽的孩子,我們對你還是會和以前一樣。”阮秋瑩抬起頭,淚盈盈看著宋修閱,這件事對於她的打擊其實更大。
宋修閱拍了拍母親的後背,安慰她:“我知道的,媽媽,別難過呀,你又多了一個兒子,不開心嗎?”
“是啊大嫂,你難過什麼?親生兒子找到了,這不是該高興的事嗎?”宋舒慧皮笑肉不笑地說風涼話,又轉過頭對宋欽說,“不過啊爸,阿閱既然不是我們宋家的孩子,那之前您轉給他的那些股權是不是得收回來?這麼多股權都落在一個外姓人身上算怎麼回事啊?外邊那個剛回來,和咱們也不親,您別忘了,我們家阿佑也是您血脈相連的親孫子啊!”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宋欽熟知自己女兒的性格,冷冷掃了她一樣。
宋舒慧的丈夫聞唐素來是個膽小怕事的,看見自己岳父動怒,拉了拉妻子的衣服,小聲勸道:“你少說兩句。”
“我說錯什麼了?本來就是嘛!他現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誰能保證他不會有別的想法?”宋舒慧甩開丈夫的手,不依不饒,“萬一影響到了公司的運作,你們說該怎麼辦?”
“我不許你這麼汙衊我兒子!他是宋家的一份子,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你們要是不認他,那我也和你們宋家一刀兩斷!”阮秋瑩一向與這個勢利的小姑子不和,聽宋舒慧話裡話外都把宋修閱說成一個外人,氣的聲音都在發抖。
宋舒慧冷笑了一聲,還想反駁,剛張嘴就被宋儒倫喝斷。
“夠了!都少說兩句!”宋儒倫惱火地看了宋舒慧一眼,然後拍了拍宋修閱的肩膀,“阿閱,你先出去吧,你只要知道你永遠是我們的兒子就好,其他人怎麼看都不要在意。”
宋儒倫讓他出去,宋修閱求之不得,他都佩服自己的淡定,臨走的時候還細心地幫裡面談話的人關上了門。
也聽到宋舒慧尖細的嗓音隔著門傳出來:“你們看看他!這麼冷血!聽到自己不是我們宋家的孩子,一點難過的樣子都沒,大哥大嫂,我看你們這些年是白疼他了!”
宋修閱摸了摸鼻子,是啊,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難過呢?
他想離開這裡,卻想不到要去哪裡,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到了小花園裡。
先前看見在花架下的男人還在,看見宋修閱過來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你好。”
宋修閱打量了他一下,覺得他有些臉熟,等目光停在青年的那一雙眼睛上,他終於知道熟悉感從何而來。
這雙眼睛,瞳色墨綠,眼窩深邃,真是像極了宋儒倫。
都不用做親子鑑定,就憑這雙眼睛,就知道是親生的了。
“你知道我是誰?”宋修閱大大咧咧往花架下的鞦韆上一坐,無聊地蕩著腿看他。
“嗯。爺爺和我說過。”男人在他對面的欄杆上坐下,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就是……他找到的親孫子嗎?”
“如果鑑定結果沒錯的話,應該是吧。”
宋修閱輕笑了下,原來還真的做親子鑑定了,也是,老爺子小心謹慎了一輩子,不可能打沒準備的仗。
“其實做不做鑑定都無所謂了,因為你長得和爸爸真的很像。”
男人抿嘴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我叫宋修閱,你叫什麼?我們一樣大,你應該也是學生吧?”
“我叫陸睢,今年大三。”
“哪個sui?”宋修閱好奇地問。
“萬眾睢睢的睢。”
宋修閱眉毛揚了下,他竟然沒聽過這個詞。
“換個詞。”
陸睢無奈地笑了下,“恣睢的睢。”
“我說哥們,你能說個我聽過的詞嗎?”
陸睢突然站起來,扶住鞦韆的藤條,然後拉過宋修閱抓著藤條的手。
“你幹嘛?”宋修閱莫名其妙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抓自己的手。
“寫給你看。”陸睢引導宋修閱攤開手掌心,然後低頭在上面認真地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宋修閱有些發愣,對方在自己掌心裡寫的什麼字他完全不認識,也不記得筆畫,只覺得對方的指尖有些燙,帶著他掌心癢癢的,酥麻入骨。
“認得了嗎?”陸睢寫完,很有耐心地側過頭問他。
“認、認得了。”宋修閱耳根紅了,從陸睢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十分大度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