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又像是知道此處發生的一切。”
兩人朝怨念化物離開的那一方向追查,途中碰到幾個山賊,便讓他們先去關照一下昏睡的酒徒。
鶴承期說,那酒徒身體已然無礙,但既被怨念化物附身,以後恐怕也會精神失常,終身神智不清、再無法自理。
“這對他可憐的老婆而言,倒是件好事。”
酒徒終究自食其果,但世上之事,卻並非只有善得善報、惡得惡果。
鶴承期和陌免走了一段時間,忽被青紫色霧氣環繞,許多陰間縫隙,出現在周遭。鶴承期立刻行動起來,一一將它們封印。
但與以往不同,這些縫隙增大的速度,非常之快,遠快過鶴承期手速。
只剩下最後兩道縫隙時,意外發生了。
其中一道縫隙,已化為小樓般規模,形狀有如一張大嘴巴。它忽然自後方向鶴承期吞嚥而來——
鶴承期靈活一躍,輕鬆避開。
哪知下方,另一張巨口張開。
鶴承期眼見將要落入其中,有力的手,握住他上臂。
那隻手,自是陌免的手。
兩人再度穩穩落地時,幾乎是抱在一塊兒的。
“又被你搭救了。”鶴承期話音未落,那地上的口和空間的孔洞,又朝著他們迅速移動過來。
“它們有生命麼?”陌免戲謔道。
兩人這次沒急著逃開。
他們等待。當地上的巨口接近到一定程度時,方才動作。
他們的動作,非常默契。
他們在同一時間起跳,不是向遠處跳,而是“自投羅網”,正入地面那大口之中。
將被吞噬之時,兩道刀氣同時迸出,而兩人藉此力調轉了方向。
他們轉向轉得極快,但地上那口,卻仍向著上方“吞噬”,如此一來——
只聽一聲巨響,地面的口,與半空的口,猛撞在一起。
彼此吞噬、彼此消融,終於化作一團虛霧。
虛霧之中,殘留著怨念化物的餘韻。
因適才此處裂縫過多,這餘韻也是意想不到的濃烈,以至於自相交融,變為栩栩如生的畫面,展現在兩人眼前。
那畫面,倒不似通常的怨念化物那樣恐怖、陰冷。
畫面中有一對男女。
極普通的那種男女。
女子身著刀劍修界上古時期的服飾,從氣質打扮來看,應是當時一小家碧玉。而那男子跟她年紀相仿,是一讀書人模樣。
兩人從各自家中走出來,相擁一處,眼裡皆帶愛慕之意。
顯然,這是門當戶對的一對愛侶。
從畫面進展來看,事情也在向好的方面發展,兩家家長相互走動、友好交談……
而後,畫面一轉,那女子在自家院中練劍——刀劍修界以刀劍為尊,即使是書香門第,練習這兩種武器之一,也極為普遍。
而與此同時,她的愛侶開始在自家院中學刀。這也很正常。
但那書生學刀,並不順利,許是因身體虛弱,他從始至終都沒掌握要領。便是最簡單的招式,也使得不夠流暢。
某日,男子在樹林中做著蹩腳的舞刀動作時,不慎摔倒。而女子奔了過去,扶他起身。女子搖著頭,安慰他,似在說:“沒關係……沒關係,你便是不通刀法,我也喜愛你。”
轉眼,兩人同牢合巹、結為夫婦,兩家內外,一片喜慶。
……焰火燈籠,酒水紅燭……
這樣的溫暖、安逸,卻在一瞬間,被撕得粉碎。
一些提刀帶劍的正道中人,闖入新人家中,砸開新房。
相擁的男女,驚恐地喊叫著、掙扎著,然後被硬生生分開,如同待宰的牲口般,被強行拖走……
“罪戀者……”
只聽一沙啞的聲音說道。
這對男女相關的畫面,隨即消失,一隻怨念化物,向陌免鶴承期兩人撲來。
兩人立刻做出反應,以刀氣阻住它的利爪。
但此物怨氣,比之前所遇,更為強烈,兩人雖是合力而擊,一時之間,卻沒能將之切碎。
“罪戀者、罪戀者……”它繼續說著。
它的手臂和尖利的手爪,便是武器。
只見那手臂由二變四,由四變八,轉眼間,千萬指掌,交錯盤旋著,向兩人攻來。
如此數量與規模,格外難纏。
陌免與鶴承期並不慌亂,且攻且守、進退有度。
“罪戀者是什麼?”陌免邊打邊問。
他並非在對鶴承期發問,他詢問的物件,是那怨念化物。
“罪戀者……罪戀者是……”那怪物竟然迴應。
“是方才我們所見的男女?”陌免問。
“罪戀者是……他們。”
“矇昧時期,人們認為門戶不對的戀情,乃是罪孽;野蠻時期,家族之間,極易結仇,因而私自與某家族之人交好,也可能被視為罪過;對美有極端追求者,不能容忍愛侶容貌上的不相稱,稱此有罪;某些地方,人們認為男男、女女相戀,有違人倫,因而有罪……但那對男女,不屬於如上任一情況,他們罪在何處?”
“他們是……罪戀者。”聲音嘶啞的怪物,繼續說著,“你們是罪戀者。”
“我兩個也是罪戀者?”陌免挑眉。
“我們亦是罪戀者。”怪物張牙舞爪,且攻且道,“我是……我是罪戀者!我是罪戀者!”
那最後一聲“我是罪戀者”,聲音竟不那麼嘶啞,好似出自正常人之口!
而此音落下時,怪物的動作也忽然停下來。
它停下來,是因它被陌免長刀格住、又被鶴承期一刀砍在了腰上。
“我……是……我們是……噢噢噢噢噢罪罪罪罪罪——!”
怪物千萬隻手,與它的軀體分散,轉而化成了大大小小無數怪物,向四面八方飛散而去。
陌免和鶴承期,見狀迅速行動,將那些怪物一個個追上斬斷。
怨念化物逐一消失,最後留下來的,唯有最開始攻擊兩人的那一隻。
那一隻跑著跑著,忽趴在了土地上,兩人奔過去時,它猛然回身,手中竟化出一把長劍,刺向陌免。
鶴承期嗖地一刀飛去,怪物應聲而倒。
消失前,它變了模樣。
它變成了——適才畫面中那女子的模樣……
“她的愛侶為了她,努力練習刀法,結果卻失敗了,這是不幸的起因。”待濃霧消散,鶴承期說道。
“女子會劍,而她愛侶為了她,努力練刀。”陌免立刻聽出了此中關鍵所在。
“嗯,許久以前,刀劍修界之人,若想成為愛侶、夫妻,則必須要一人使刀、一人用劍,這與他們是男是女、出身哪一階層、來自哪一家族,皆無關聯。”鶴承期說道,“違背刀劍結合的刀刀戀者、劍劍戀者、使用其他武器或不善武藝而與任何人相戀之人,被統稱為‘罪戀者’。
“適才那位書生,不擅武藝,他為了心愛的女劍者去學刀法,卻終究未成。兩家讓兩人結合,可說是冒了極大風險。但旁人若不細究,男子還是有望以‘蹩腳刀者’的身份,和女子一世相守的。不過,如我們所見,顯然有人仔細追究了這件事,並將兩人告發了。身為劍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