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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右賢王為老王效忠一生,是殿下的親舅舅,恕臣冒昧問一句,殿下是想等大王百年後傳位於您,還是拼死一搏,現在就拿走屬於您自己的東西?”李明昌抬起臉,他生得一張典型的楚人臉,鼻樑不高,眼眶不深,顴骨低平,氣質儒雅,舉止平和。

多琦多嘴唇發抖,張嘴道出盤桓在心中數月的疑問:“你不是效忠於我父王嗎?”

李明昌笑了起來:“良禽擇木而棲。大殿下要放手一搏,臣誓死效忠,您也可以現在就將臣綁出去交給左賢王的親信。”

“左賢王與你父有仇……”多琦多激動的聲音漸漸平復下來,他定定的端詳李明昌良久,用力點頭,朝前一跪,放下手中馬鞭,雙手按膝,咬牙道:“請先生助我!”

“好。”李明昌站起身,半明半昧的帳中,他面目模糊,立在坎達英長子的身前,右手觸到多琦多被冰冷頭盔覆蓋住的前額,“將左賢王的親信就地斬殺,即刻攻城,臣隨大殿下攻這一局!”

·

送走柳平文與許瑞雲之後,宋虔之與陸觀回客棧,狼吞虎嚥吃了個飯,已過了歇午覺的時辰。

宋虔之在桌前給秦禹寧寫信,想問他京中情形,不知為何心浮氣躁,邊寫邊揉,紙團子扔了一地。

“不寫了,寫了也遞不出去。”宋虔之一手按眼睛,看見陸觀端了盤西瓜在旁邊。

“不寫了?”陸觀問。

“嗯。”

“吃瓜。”陸觀遞過來盤子。

宋虔之本不想吃,聞著西瓜涼沁沁的甜味,瓜瓤紅裡透著霜白,正是他最愛吃的翻沙瓜,撇著嘴拿過一牙,咬了一口,心緒也定下來了。

“還是不寫,有什麼秦叔會捎信來。我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右眼皮總跳。”

“那今夜不出城了。”陸觀道。

“說好的怎麼能不出城……”宋虔之才說了一句,反應過來,踹了陸觀一腳,“說正事,別逗我。到了獠人的地方全看你的了,宋州知州棄城結下的樑子,看怎麼才能解,這不好辦。”宋虔之拿了一牙瓜給陸觀,示意他吃。

“我不愛吃,你吃就是。”陸觀道,“反水應該是不能成,借一兩日的道,也夠了。對了侯爺,咱們帶了多少銀子?”

“沒多少。”宋虔之忙著吃,滿嘴吃得紅潤,沾著瓜瓤,他一口囫圇往下嚥完,問陸觀,“你要幹嘛?”

“那我去弄點錢。”

“不是……你怎麼弄?去搶啊?”

陸觀看著他嘴唇翻動,吃相饞得他心裡癢癢。

“看我做什麼,問你話……”宋虔之唔了一聲,被陸觀按在椅子裡親了幾口,滿臉通紅滾燙,一腳就往他襠下踹。

陸觀彷彿料到他有這一腳,卻沒料到宋虔之還拿紙團子扔他,給紙團砸了一下,滿臉的傻笑,他一擦嘴,把皺巴巴的袍襟撣平,起身:“甜。”

“滾滾滾。”看著人出去,宋虔之醒過味來,撲到窗上,看著陸觀走出客店的門,宋虔之大聲喊道:“陸觀!”

陸觀抬了一抬頭,揮手道:“別看了,我就去一會,把你慣的,待會回來再餵你個飽。”

“砰”一聲窗戶在二樓給摔上了。

店夥計牽來馬,陸觀翻身上去,縱馬而去。

☆、枯榮(拾)

傍晚,一架馬車趁禁軍換防時從皇宮東北角門溜了出去,夜色將將籠罩大地,天空半明半昧。

呂臨扣上護腕,要去南門口,望見小門才關,朝守門人問:“誰出去了?”

“總管孫公公。”守衛回答。

“孫公公不是住在宮裡嗎?”呂臨警惕起來。

孫秀是個滿肚子心眼的人,不得李宣信任,一時之間在後宮裡李宣又沒有自己的心腹,這才讓孫秀留在內侍總管的位子上。偏孫秀瞞著新帝,險些將周太后賜死,新帝奉太后為親母,這幾日李宣在宮裡碰見孫秀,見他畏首畏尾,臊眉耷眼的倒黴相,雖不好說什麼,心裡難免覺得他這是活該。

“統領有所不知,孫公公原在先帝跟前也算得臉,更是大行皇帝親近之人,京城危難之際,又臨危受命,也算有功。這回新帝入主,孫公公在京城裡置了一處宅子,不當值的時候,都回宅子去歇著,想是還沒有安頓好。”

“他一個太監,有什麼好安置的?”呂臨放下手,吩咐門上,孫秀回宮後通知他一聲。

“成,統領千萬別說是小的說的……”

呂臨:“知道,當你的差,等國喪過了,帶弟兄們好好吃頓酒,掛在我賬上。”

當夜呂臨下了值,上麒麟衛隊舍坐了會,沒見著周先的人,才說要走,就見院門口進來個人。

好巧不巧,正是周先。

周先明顯一愣,過來搭呂臨的肩,四下看了看,院子裡只有一間房亮著燈,周先把呂臨引回自己房裡。桌上茶壺是空的,周先拎著空茶壺,走到門口,大聲叫嚷了個人過來。

“沒見到呂統領來,你們幾個小兔崽子,都做什麼去了,也不知道好好招呼。”

“哎。”呂臨扯住周先的袍袖,朝他使了個眼色。

周先打發人去沏茶,返身進門來,把帽子摘了順手掛上架,上身探出門外,四下無人,他把門掩上,搬來一張小凳,面對面在呂臨跟前坐下來,問他:“什麼事,這會來,皇上跟前有事?”

呂臨想了想,不答反問:“你這兒泡壺茶要多久?”

“總要一會,燒水呢,說你的,有人來你看我眼色就是。”

呂臨放下心來,能在麒麟衛當差,都是萬里挑一的好手,周先如今已是衛隊長,這滿院子還沒人能瞞得過他的耳朵。不過自己也要十二萬分當心,於是將凳子朝前挪移,鼻樑幾乎碰到周先的臉上去。

“孫秀今晚上出宮去了。”呂臨道,“他在京城置了一處宅子,你去探探,他是御前的人,內侍不能出宮,新帝來了以後,打發了一批,如今御前能夠出宮的,也就只有他了。還有,你找兩個人盯緊他。”

周先沉吟片刻,掀起眼皮看呂臨,思索道:“你是擔心孫秀走漏皇上和太后要南下的風聲?”

“伺候御前機要,不是我,就是內侍們,再則就是你們麒麟衛。你自己的人你自己管好,我嘴嚴,其他的內侍,出不去宮。除了太后跟前的人,都是些不挨邊的人。這兩日皇上議事,伺候的暗衛是誰?”

“是我,還有個哥兒,你不認識的。我的人我自己管,看來也就是個孫秀了。那事不宜遲,我馬上去跟。”周先起身,開門時沏茶的人還沒回來。

呂臨也不是要吃這杯茶,見周先另外叫上了兩個人,四人同時走出麒麟衛隊舍,各自分開。

·

天還沒黑透,祁州城中攤販都已收完,家家戶戶騰起炊煙,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拖著疲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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