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來了,他嘴唇微勾,將玉杯裡的綠酒一飲而盡,端的是風流蘊藉。
緹寧差點唱錯一個調。
最後一個調落下,緹寧起身斂衽行禮,宋力實笑眯眯道:“裴兄得此佳人,豔福不淺啊。”
裴行越以手支頤,笑容清淡:“宋兄這話,可就傷了你身邊兩位美人的心了。”
宋力實一左一右兩位美人聞言,斟酒捶腿,宋力實摸了其中一個人的嘴一下,又看向緹寧,頗為遺憾:“比不過裴兄。”
緹寧在裴行越身邊坐下,聽著他們評頭論足的話,心裡默唸我不在意,我務實我無所謂。
終於,他們的話題從她身上挪開。
緹寧心中微松,這時耳邊裴行越又輕聲叫她:“你剛剛唱的曲子不是初次見面時你給我唱的那首。”
緹寧抬起頭,裴行越唇瓣上有淡淡的潤色,是剛剛飲酒後沾染的。
她抽了抽鼻子,表情無辜:“妾身和四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妾身記得沒有給爺唱曲子。”
她放在膝頭的手慢慢收緊。
裴行越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緹寧趕緊將手掌攤平,莞爾一笑。
裴行越茶色的眸子在篝火下,就像是寶石一樣,他伸手親自斟了一杯酒:“是這樣嗎?”
“妾身記得是這樣。”
他聞言看著她的眼神愈發的興味盎然,嗓音也帶著溫煦的笑意,他在她面前笑的溫柔多情:“阿寧,你又你逃過了一劫。”
緹寧目光茫然:“四爺,您什麼意思,妾身不明白。”
裴行越低笑了聲,將斟滿酒的玉杯塞進緹寧微涼的手掌裡,他回過頭,目光又望著草壩中央翩翩起舞的美人。
緹寧低下頭,看著酒杯,遲疑半晌還是將它放了下來。
剛放下酒杯,緹寧抬起眼,再度對上宋力實的目光,而這一次他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讓緹寧感到危險的東西。
和裴行越離開晚宴,已經是申時了。幸好的是回了院子,裴行越沒有再為難她,緹寧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裡,她合上門,繃緊一晚上的弦這才鬆懈下來。
她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用力把眼尾那朵黑色桃花擦掉,哪怕面板都弄紅了。這之後連洗漱都懶得做了,徑直躺在了床上,但也沒有睡意,翻來覆去,直到天明,她才強迫自己睡過去。
翌日醒來用過早膳,從莊子裡的丫鬟口中得知裴行越一行人出門打獵去了,意味著大半天都見不到他,她忍不住偷偷一樂。
最好別回來了!
丫鬟又道:“緹寧姑娘,玉萍姑娘說想見見你。”
“玉萍?”緹寧想了下,問道,“可有說在何處見面?”
玉萍就是昨夜在晚宴上那個曾經同住一院的姑娘,根據原主的記憶,她心中感激玉萍,她剛被買去的時候,多有不適,玉萍一直耐心開導她。
緹寧想去見一見她,畢竟原主也挺關心她的,見這一面,也算了了原主的一個心願。
她約緹寧見面的地方在一個涼亭中。
緹寧走了一半未至那涼亭,忽有聲音響起:“緹寧姑娘?”是那道有些虛浮的男聲。
緹寧磨了磨牙,她行個禮道:“宋公子。”昨天從他們的交談中,緹寧知道他姓宋。
宋力實的目光從頭到腳掃了緹寧一遍,語氣有些遺憾:“聽說緹寧姑娘這一年都在江陵,可惜宋某沒緣分早早得見。”
“宋公子說笑了。”緹寧態度恭敬,“妾身還有事要身,就不耽擱宋公子的時間了,先行一步。”
緹寧說著便開始後退。
宋力實見她要走,下意識伸手去捉她。緹寧往旁邊躲過,宋力實的表情變得難看:“緹寧姑娘有什麼事,不如交給在下去辦。”
緹寧恨死了這個封建社會,可是現在的她不能改變這個社會,就只能適應它。
“區區小事就不勞煩宋公子了。”
宋力實是被人寵大的,哪裡聽得緹寧一二三的拒絕。他臉色徹底黑下來,緹寧看著他身邊跟著的兩個健僕,暗道不好。
這個時候,一道如沐春風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三表弟,你在這兒啊,我找了你好久。”
☆、演技
一個真正芝蘭玉樹氣質溫和的男人走了過來,緹寧記得他,那是昨晚玉萍身邊的青年,他和宋力實話罷,彷彿這才瞧見緹寧,他笑了聲:“玉萍不是約了你在聽風軒見面嗎?你怎麼還不過去。”
宋力實皺眉:“表兄,你認識她?”
男子搖搖頭:“我不認識,倒是我身邊的玉萍說她和她從前是一個院子裡的姐妹,如今再見,想要敘舊一番。”
他看了緹寧一眼,“你還不走,玉萍應該等了一會兒了。”
“妾身這就過去。”緹寧彎了彎腰,話罷,她扭頭就走遠了。
宋力實收回了目光。
緹寧在丫鬟的帶路下繼續往聽風軒走過去,還沒有到聽風軒,才到旁邊路口的轉彎處,就瞧見玉萍正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她腦子裡電光火石閃過一些東西:“玉萍姐姐,剛剛那位戴公子是你讓他幫我解圍的。”
玉萍笑著搖頭:“我哪裡有本事左右這些貴人的心思,是戴公子心地良善而已。”她眉宇間閃過一絲憂色。
見到那抹憂色,緹寧忽然從原主角的記憶中想起了一些事,玉萍是半年前被人贖身的。
當初買她那人容貌俊秀,氣質溫和,待她溫柔,玉萍當初亦是十分心喜,和如今的戴公子看是同樣的人,但贖她的那人卻不是如今的戴公子。
她有心想問問玉萍這半年的處境,可又怕戳到了她的傷心事。
倒是玉萍不等她問,就斷斷續續將這半年的處境透露了,原來她半年前被一個王姓富商帶走,只是兩個月後他就將她轉贈給如今的戴公子。
緹寧想起半年前玉萍被贖身是的歡喜,眼神憂心起來。
瞧見緹寧的眼神,玉萍恍然明白了什麼,忍不住一笑:“其實戴公子比起他更好伺候,待人也更溫和,倒是你……”
“你可要小心。”玉萍神色嚴肅道。
“我知道的。”跟在裴行越身邊可不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不是說裴公子,而是那位宋少爺,昨晚他看你的眼神,還有剛才的反應,他該是看上你了。”玉萍目光憂慮,她拉著緹寧在石凳上坐下,“戴公子和他是表兄弟,我也時常見到他,便聽到了一些事,這位宋公子每個月後院都要死一批女人。”
緹寧眼裡閃過一絲噁心:“我又”話沒說完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渾身一震。
她不是他的人,可現在不是不代表以後不是。就如同玉萍一樣,半年前以為自己得遇良人,可是不過兩月,良人便將她轉贈他人。
若裴行越也將她……
緹寧不太敢去想,從現在裴行越對她的態度,她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