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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西湖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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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又稱月夕、秋節、仲秋節、拜月節、女兒節或團圓節,時在農曆八月十五;因其恰值三秋之半,故名中秋節。中秋節以月之圓兆人之團圓,寄託思念故鄉,思念親人之情。

但顏子卿認為,中秋節之所以僅次於春節,比端午、清明更得世人喜愛,因為這是個純喜慶的節日。

喜慶的日子,自然要以喜慶的方式度過。普通百姓祭月、賞月、拜月、吃月餅,賞桂花、飲桂花酒自然不提,對文人墨客們來說,天上掛著個絕美的月亮,不吟詩作賦一番、邀倆好友聽聽小曲,豈不了浪費這一年最好的光景?

大漢天下州府,每地慶祝方式各有不同,杭州自然特別不同。守著偌大一個西湖,若是還和尋常府縣一般,豈不笑掉外人大牙?如今的西湖冬天歇水之後臭不可聞,但夏秋季節還是很有看頭的。於是乎,離八月十五還有三四天,整個西湖便已經喧鬧起來。

上百船隻來回穿梭,在富有經驗的船工排程下,木樁、木板、繩子、綢布、彩燈、座椅……沒多久,幾十個巨大的露臺從西湖上“升起”。露臺邊長大多十餘米,最大的三十米。裝飾也各有千秋:有的把露臺改造成一片假山,眾人端坐其間喝酒賞月無懼有人打擾;有的在上面紮上仙鶴浮雲,製成仙境為親人賀壽;有的搭成一個戲臺,聽上一晚上戲劇;還有人制成平臺,供文人們“以文會友”……

在西湖最中心位置,今年綻放了一朵“荷花”。邊長三十餘米的露臺四周製成荷葉狀,最中心十餘花瓣包裹一個蓮臺,蓮臺上面一把椅子是為唱曲的歌伶準備。這個露臺是杭州城內最大的四個花樓:藏春樓、移香閣、拜月樓、飄香樓共同定製,為今年過節所用。

隨著年齡增長,老的花魁會逐漸淡出人們視線,新的花魁們要上位。如何上位?自然要有展示平臺,八月十五中秋賞月自然便是最好機會。恩客們不在乎一擲千金、才子們不吝嗇所作詩文、姑娘們可藉機一展風采、老鴇們自然能大撈一筆。

所以,杭州人氣最高的四座名樓,每年在西湖最大的露臺上相互“較技”,便成了各階層喜聞樂見的約定俗成,不知從哪年開始後,就根本停不下來。一個露臺四條邊,四條船,每船能坐一百人,不會多也不會少,因為這也是約定俗成。物以稀為貴的道理誰都懂,若普通百姓都能享受到這個過程,那“盛會”就顯得寡淡了。

按往年成例,八月十三之前都能訂上位置,但今年不太一樣。花船一般有三層,第一層是船工、樂師、老鴇小廝和廚子們的地方,不能待客;二樓、三樓有包間,能各坐五十人,那才是貴客們的位置。

杭州四大名樓也有高低貴賤之分。最好的兩個拜月樓和飄香樓位置最貴,去年一個位置賣到了三十兩,而且有價無市;藏春樓和移香閣差一些,十五兩左右,位置好訂些。當然,二樓、三樓位置不同,價格也不一樣,這也是肯定的。

今年不同。藏春樓出了個黃鶯兒姑娘,歌喉之美號稱“天音降塵”,有恩客極其推崇,泉州府李公子早早就把整個三樓包了,一下子吞掉一半位置。二樓雅間隨後也被包了出去。杭州本地大戶林家林公子對黃鶯兒也很有“好感”,而且科舉成績不錯,打算邀請十餘名“同年”一起賞月。原本要訂三樓,可惜下手晚了只得二樓,一怒之下把二樓全包了,於是乎藏春樓位置一夜告罄。

移香閣也很詭異。三樓位置也早早包出,隨後二樓也被人全包下。包樓者是誰很神秘,臨十四了也無人知曉。

一下子兩百個位置沒了,拜月樓和飄香樓還沒售出位置的價格立馬翻了一番,一個普通的二樓位置賣出紋銀五十兩,令人咋舌。可惜留下的位置已經不多,悔得兩樓麼麼直跳腳:早知道不該那麼早把其他位置訂出去。

酉時剛過,一座座錦繡豪華、金碧輝煌的水上宮殿開始開始從岸邊駛出。“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幾十條舟船,或大或小看似雜亂無章、欲要相互碰撞,卻又相安無事朝湖心駛去,與岸邊漸行漸遠,只留下一串燈影留於水波之中。

船中人悠然自得,品嚐著甘美的茶湯、享受著香甜的月餅,更享受著這高人一等的特權;岸邊人或漠不關心、或心生不滿,但更多的還是對未來有機會自己也坐在上船的憧憬,伴隨著“賣花生囉!”“買月餅吧”這樣的浮生喧囂,惆悵若失。

在眾多畫舫、花船駛到位置後,藏春樓、移香閣、拜月樓、飄香樓四大畫舫大船終於也停泊到大湖中心。隨著今年花魁大賽魁首蘇小小的一曲《春江花月夜》,整個中秋賞月正式拉開序幕。每年中秋賞月的第一曲,自然要由最紅的姑娘吟唱最紅的曲目,蘇小小正值今年的大賽花魁,所以無人能爭。

從第二曲開始,則大不相同。

“泉州府李朋鳥李公子,邀請藏春樓黃鶯兒姑娘獻唱一曲!”隨著藏春樓唱名小廝的一聲亮嗓,一名身著粉黃色、繡有白色花紋湖裙的秀麗女子,懷抱著琵琶姍姍走來,坐於蓮臺中央,稍稍示意藏春樓方向的樂師、舞娘,親啟檀口,盈盈開唱:“東風何許紅紫,又匆匆吹去。……到昨日、看花去處,如今盡是相思樹。倚斜陽脈脈,多情燕子能語。……想行人,折盡柔條,滾愁成絮。……春還倒轉歸來,為君起舞。寸腸萬恨,何人共說,……浮生似客,春不憐人,人更憐春暮。……殷勤更倩啼鶯,傳語風光,後期莫誤。”

一首《鶯啼序》才真正揭開中秋賞月“四家共舞”的序幕。為何?因為從第二首曲目開始,恩客們的點唱是要花錢的。每次點唱雖然花費不多,多則七八十,少則三五十,但這直接反映著姑娘們的身價、名氣和火熱程度,同時與各樓的收益、名聲相連。哪位姑娘上臺次數最多、所得打賞最多;哪樓上臺姑娘最多、收益最多,都是自身價值的最直接體現。

“錢塘縣張員外,邀請拜月樓薛濤濤姑娘獻唱一曲!”……

“餘杭縣仝員外,邀請飄香樓夏青青姑娘獻唱一曲!”……

“餘杭縣鍾先生,邀請藏香閣元紫菱姑娘獻唱一曲!”……隨著一聲聲唱名,姑娘們魚貫登臺,一展歌喉舞技。月亮升起,彩燈飛舞,好一片人間盛景。

“什麼?子卿沒在船上?”蘇和仲對著飄香樓麼麼驚詫莫名。蘇和仲早早在飄香樓三樓定好包間,按照他的預計,顏子卿鐵定也會在飄香樓訂位置。原因不解釋,因為蘇小小就在飄香樓,按蘇和仲的齷齪想法,顏子卿絕不可能去第二個地方。

可看到欲哭無淚的麼麼,他感覺情況也許有點稍稍失控。蘇和仲的感覺很敏銳,這種感覺讓他在幾十年的宦海沉浮中,雖偶有波折但至少沒吃大虧,但今晚他有不好的預感,特別是旁邊還有一個橫眉冷對、皮笑肉不笑精瘦老頭的情況下。

蘇和仲文名遠播、性情飄逸,在雲州結識的好友數不勝數。中秋賞月,自然要邀摯友共賞。於是,杭州本地幾名致仕官員、飽學大儒便一起成行,但其中有一個人不太和諧,王固本。對於被自己拒絕後還死皮賴臉待在杭州的行為,蘇和仲很是不忿,但又無可奈何。隨著日子推進,看王固本沒有上門糾纏的意思,蘇和仲愈加不解。

但不解歸不解,八月十五的中秋賞月卻是不能不開口邀請的。滿以為王固本會一口拒絕,但不成想自己同窗竟二話不說直接跟來。於是乎,包間中其樂融融的氣氛下,燈光幻影間便摻雜著一副白眼,推杯換盞裡傳出幾聲冷笑,讓蘇和仲更是如坐針氈。若不是十幾名杭州府名士俱都坐在一起,丟不起麵皮,蘇和仲真想掐著王固本脖子問他:你丫到底要鬧哪樣?

麼麼欲哭無淚,是因為顏子卿不在這條船就必然在另一條船,有另外支援的姑娘。中秋賞月麼,雖不像花魁大賽般明馬執仗,其實更加“血雨腥風”。如果說花魁大賽爭奪的更多是“個人榮譽”,那中秋賞月爭奪的,更多是“集體榮譽”。四座名樓擺在一起,若是拿出的成績太難看,丟臉的最終是花坊自己。

藏春樓和移香閣一開始的氣勢太過嚇人,老早就宣佈整樓包出,若說沒有豪客出手,那是誰也不信的。拜月樓的柳霜霜今年也紅得發紫,若是這邊沒有點給力的支撐,只怕飄香樓很可能墊底,那對力爭杭州第一樓的麼麼來說,無疑是巨大打擊。

什麼是給力支撐?除了錢就是詩詞,最關鍵的還是詩詞。錢這樣的東西,數量不大到一定程度,其實都一樣,誰會記得去年飄香樓掙得的銀子是五千兩還是一萬兩?但一首名揚當代乃至千古的詩詞,是絕對能讓人趨之若鶩、萬眾景從的。君不見柳霜霜紅透杭州半邊天,據說有恩客願意兩萬紋銀為其廢除那一紙合約,但現在的唱曲價格依舊低小小一頭?

無數年後,柳霜霜成為冢中枯骨,誰還能記得她的音容笑貌?但蘇小小不一樣,光憑那一首《春江花月夜》,就能流芳百世、成為一代名伶。這就是差距!一首絕世詩詞成就的差距,一道普通人永世也逾越不了的鴻溝。

聽到顏子卿沒和蘇和仲一起來,麼麼臉色“唰”的黑了下來,比站在一邊“呵呵”冷笑的王固本還難看。“難道佑之移情別戀了?”蘇和仲此話一出,麼麼的臉黑的更是能刮出油來。

“放屁,佑之能和你一樣?”王固本肆無忌憚的嘲諷蘇和仲。蘇和仲和眾名士只能真當他“放屁”一樣,裝作沒看見。可“屁”這種東西,你可以裝瞎,但聞起來依舊是很燻人的。

“呵呵,自己造的孽!終究落到自己頭上!”王固本的話裡含義,眾人多少能體味出來。蘇和仲一直以來因欣賞蘇小小才華和靈氣,希望其嫁入顏府為妾,也算是有個好歸宿,所以不遺餘力的“敗壞著顏子卿和蘇小小的名聲”,盡力撮合二人,雖然希望渺茫。

今日顏子卿不在,可其他樓上的眾人不知道!文人相輕的習性,在座眾人再熟悉不過。一會若是發生“事端”,這個鍋該誰背?

“呵呵!敗壞的是佑之名聲,無妨無妨!”——這是蘇和仲無法訴諸於口的陰暗想法。

“呵呵!老夫能眼睜睜看你敗壞佑之名聲?”——這是王固本擺在臉上的想法。<!--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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