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菜是你最愛吃的?”秦嘯眨著桃花眼,眼睛水汪汪的。
“板栗燉鴨。板栗是皇城來得,鴨是當地土鴨。”
秦嘯看去,那盤菜裡面鴨肉還有不少,可是板栗卻所剩無幾了,拍扁的蒜躺在鴨肉上面,整盤菜亂糟糟的。
“剛剛小虎嚷著說要吃板栗,臣便挑了板栗喂他,這才弄亂了。”
秦嘯這人有點一板一眼,小時候給他送粽子糖,不是方正的他不要。當了皇帝之後,這個毛病更甚從前。文房四寶一定要擺在合適的位置,四菜一湯,一定要一葷一素搭配擺放,擺盤也要講究,不然吃不下去。
真不知道哪裡來的臭毛病。
臧纓正想夾另一道菜給秦嘯,“孤就要那道菜。”
臧纓假笑兩聲,拐彎夾了鴨肉給秦嘯。
這兩人一邊吃著,臧纓與汪涼秋二人將這些天的事情再細細說與他們聽。
“不知臣可否求陛下賜一張畫。”
“先生你要畫什麼。”
汪涼秋掏出望遠鏡,“還請陛下畫一畫這上面的花紋。”
秦嘯接過望眼鏡,一下子將它拔長,用它四處張望了一下,“這東西,孤也有個,不過沒有看得這個清楚。”
“鎏金的。”
臧纓將打算與秦嘯說了,準備畫下花紋和形狀寄給王渡之,讓他來看看。
秦嘯眉毛一挑,道:“何須如此麻煩,王愛卿現在幫孤監國,忙的很。這東西孤也認得,這是葡萄藤,西域的東西。”
臧纓心下一驚,他不知道是因為秦嘯讓王渡之監國讓他驚嚇,還是這東西和西域有關讓他恐慌。
☆、第十七章 他想要臧纓,也想要權力
徐圖正在吃著臧纓給的梅子幹,酸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剩下的無福消受,整個小罐子都還給了臧纓。
“孤也要。”
臧纓正在想事情,拿了一塊梅子幹往秦嘯嘴裡送,直到手指上傳來濡溼的感覺,他才驚覺自己剛剛喂秦嘯吃東西,而秦嘯的舌頭現在還舔著自己的指尖。
臧纓抽回手,利落地下跪,“臣有罪。”
剛剛的觸碰,酥酥麻麻的感覺還留在指尖,臧纓攥緊拳頭,朗聲道:“陛下,臣有罪。”
汪涼秋徐圖二人一看,站成一列,抱拳道:“陛下。”
秦嘯剛剛還在因為臧纓喂他吃東西高興,可這臧纓突然來這麼一出,讓他心底的歡喜蕩然無存。
他斂了笑容,倚著桌子漫不經心道:“愛卿何罪之有,說來聽聽?”
“臣僭越禮制。”
秦嘯有些不快,這人在勤政殿養病那會兒,連湯藥都是自己動手喂的,那才叫僭越禮制。
“愛卿真是懂禮守禮,實在是眾臣典範。”
秦嘯又往嘴巴里塞了一塊,太酸了。可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繃著臉,“愛卿這梅子,味道嚐起來甚好。”
這是臧纓拿來飯後解膩的,他身體不太好,吃多了容易反胃,所以特地找了個老中醫配了這梅子幹,沒事抿一兩顆也會舒服。
“這小東西竟能得陛下的青眼,臣回去便把這配方呈上來。”
臧纓低垂著腦袋,青絲鋪在他的背上。
這人有雙含情的灰色眸子,總是帶著水汽,倒是有幾分媚上的意思。
坊間皆傳聞臧大人想要爬上龍床,做個媚上欺下的佞臣,可是秦嘯自己知道,這話半真半假。
秦嘯登基若是少了臧纓的助力,斷不會那麼順利,臧纓如果沒有秦嘯,也不會有如今的權勢,二人是相互成全。在自己登基沒多久之後,臧纓割地,趕走太傅,清除異己,秦嘯都是默許的。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報答臧纓,只要臧纓不過分,就儘量滿足。
秦嘯一邊在刻意維持臧纓媚上欺下的佞臣形象,他會故意在群臣面前偏袒臧纓,一邊扶持王家,推王渡之出來。
剛登基那段時間,他常去清和茶館聽說書,說書人將臧纓的事情說得繪聲繪色,彷彿親眼所見,秦嘯頓覺沒意思,隨便丟下一塊碎銀便準備走。
“那臧纓,是想效仿那個鄧通。”
人群中有個男人喊道,秦嘯又坐回了座位。
“這臧纓,果然是個佞臣,我大厲重權握在此等人手中,要完啊。”
“從他作主割了永青山,我就知道他不是個東西,呸。”
秦嘯丟了一整塊銀子便走了。
他知道臧纓好像喜歡他,因為臧纓看他的時候和看別人不一樣,眼睛都是亮的,像是一汪春水,柔軟又甜蜜。
可是他又不確定,不知道臧纓是不是真的喜歡他,因為臧纓看他的時候總是感覺很遠。臧纓好像在透過他,看著別人。
於是登基三年,秦嘯就按照當初王丞相給他定的計劃,在朝堂上,平衡臧王二人勢力,在私下,對臧纓是給頓棒子給顆棗。
“陛下,臧纓此人自小無父無母,摸爬滾打長大。臣與他相處過一段時日,他是遇強則強,遇弱則憐惜他人的人。或許是小時候他受盡欺凌,長大了他會不自覺照顧身邊的弱者。所以陛下登基之後,切記不要對他太過強硬,適當示弱或許會有奇效。”
“王丞相想要什麼?”
“臣希望,陛下能好好待臣的幼女。”王丞相再拜。
“泰山大人請放心。”
秦嘯就按照王丞相所說,這三年過得還算是順利。
他在臧纓面前總是示弱,這邊做不好需要幫忙,那邊的事宜缺了臧大人就無法完成。他在臧纓面前忘記自己是個皇帝,只當自己還是之前那個不受寵的皇子,專心扮演好臧纓喜歡的幼崽。只是這小幼崽的面具,一旦習慣了就很難脫下來,演著演著,就當真了。
忌憚是真,感情是真,他想要臧纓,也想要權力。
汪徐二人不明情況,一言不發地站著,像是兩棵樹。
汪涼秋見祭祀時間將至,出言提醒:“陛下,大人,祭祀要開始了。”
四人草草收拾帶著小虎往河邊趕,河邊風大,臧纓還給小虎加了件衣裳。
趕至河邊,祭祀已經開始。
請來的大巫穿著黑色的袍子,胸口掛了一塊很大的綠松石,腰間墜著一串鈴鐺,走起路來叮噹作響。他沒有束髮,反而像西北蠻族人,披頭散髮,用紅黃白三色繩子編了幾股頭髮。
大巫帶著一個雕著獠牙的面具,塗成了五顏六色,只是牙齒部分沒有塗色,露出原本木頭的顏色。
這人沒穿鞋。
秦嘯此次出行,特地吩咐方制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因此百姓們見到秦嘯,見方制對他如此畢恭畢敬,只當是皇城來得大官。
祭祀馬上開始,大巫上臺子。只見兩臂張開,背微拱,雙腿下蹲。先是向左跨了兩步,再退回,向右跨了兩步,啪啪啪拍三下手,如此迴圈幾次。河邊風大,他腰上的鈴鐺好像要被風吹得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