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浴室,王阿姨端著餛飩麵上來了,招呼顧東吃宵夜。
“你現在還唸書,急急忙忙趕過來又是淋雨,身體怎麼能吃的消?一會吃完宵夜在喝個沖劑,今晚早點休息。”王阿姨將沖劑也拿了出來,“都給你放這兒,要不是小言提醒我差點都忘了。”
顧東本來不想多口問的,可聽到時言敘川囑咐的,便道:“阿姨,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冬菇對言先生有些排斥了。”
“唉。”王阿姨嘆了口氣,滿面的猶豫。
顧東也不想強人所難,便點頭不再問。王阿姨見狀,反倒心裡壓著難受,說:“你別怪小言,明天是太太忌日,自從小言回國後,每年冬至小言都要跟先生髮生不愉快。”
“先生人好,也想改善父子關係,知道冬菇後,強硬要了回來——”王阿姨說到這裡模糊頓住了。
顧東卻知道什麼意思,當初將豆芽送給言家,原來是言敘川的父親要留下豆芽。
王阿姨見顧東沒追問,微微鬆了口氣,主人家的事情她們做傭人的本來就不好私下多說討論,但是顧東不一樣,相處這麼久脾氣溫和從來不多打聽言家的事情,她不說顧東也不會追問好奇,今天能問出口也是因為心疼冬菇了。
想到晚上冬菇哭的可憐樣子,王阿姨也心疼難受,她不想冬菇跟小言父子生了隔閡,也不想顧東對小言有什麼偏見,小言也不容易。
“那天也跟今天一樣是個雨天,小言那時候上四年級,太太懷了二胎六個多月,精神不怎麼好,時常失眠,就辭了工作在家休養。那晚上我向往常一樣給太太送牛奶,太太精神有些不好,趴在桌子上寫東西,問我先生回來了沒有,先生那時候忙著工作,經常晚歸很少回家,我說沒有,太太讓我出去,可能也就是那個時候.......”
王阿姨惋惜的嘆了口氣,她實在是不理解,太太要什麼有什麼,怎麼會這麼想不開。
“割腕自殺了。我還記得太太穿著白色睡裙,全染成了血色。”王阿姨記得那個混亂的半夜時分,“是小言第一個發現的,這孩子半夜很少起來,那晚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過去了,我聽見響動過去的時候,小言就站在床邊,急救電話已經打了。”
王阿姨說完才發現記憶歷歷在目,小言一隻腳穿著拖鞋另一隻是光著的,花瓶是小言砸的,就是叫他們上來,急救電話也是小言撥的,她們這些成年人見了這情況都慌亂無措,小言就安安靜靜的望著床上的太太,纖細的身體,肚子高高隆起,裙襬床上全是血,她見不對,捂著小言眼睛帶到外面去了。
“可能太太的死對小言打擊太大了,性格大變,經常打架惹禍,學習成績也下降厲害,最主要是小言對先生有恨,可能聽到什麼風言風語。”王阿姨頓住,沒說那段時間外界都在傳先生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逼死了太太,可王阿姨在言家這麼久,總覺得先生不像這樣的為人,“有一次打架,差點打死對方,先生見了這才送小言去了國外。”
“........今晚先生說明天去拜祭太太,不知道怎麼就吵起來了,提起冬菇,父子倆鬧了脾氣,小言衝冬菇發了脾氣,可能嚇著冬菇了。”王阿姨說完補了句,“小言說完見冬菇哭了,也知道了,想要抱冬菇,可冬菇誰都不認就是哭。”
顧東心裡百味交雜,卻無法怪言敘川。當初那一夜發生關係,現在回想,那晚上言敘川精神狀態不對,整個人很狂躁,眼神不對焦,根本是無意識的,到兩人遇到後,言敘川無法認出他,對於這樣上位觀察力又強的人,那種狀況怎麼可能會輕易忘掉?很顯然也是被下了藥。
兩人這樣的狀況,誰也說不上誰對誰錯,而且對方可能也沒想過一個男人會懷孕的。最後是他將決定將孩子生下來,又覺得將孩子送回了言家,是言敘川父親留下了冬菇。
言敘川不喜歡冬菇排斥冬菇,誰也無法怪言敘川。
王阿姨回房休息了。
桌上的餛飩麵已經泡脹了,顧東沒有什麼胃口,他並沒有去隔壁房間的客房,打算今晚在冬菇套間客廳沙發上湊合一晚,冬菇今天嚇著了可能半夜要驚醒,身邊要有人守著。
躺在沙發上的顧東睡不著,腦子裡還是王阿姨剛才說的話,小學四年級也就八九歲,親眼目睹母親死亡的樣子,性格大變又被送到國外十幾年,不由想到陸羽說過言敘川性格有缺陷了。
打架打的很瘋。
脾氣乖戾兇狠。
離言敘川遠一些。
一瞬間雨夜裡言敘川撐著傘的樣子出現在腦袋中,顧東想到對方面色冰冷,卻能替他遮著傘。相處也不算短了,顧東覺得言敘川並不像陸羽說的那麼可怕。
至於言敘川為什麼恨他父親,王阿姨語句不詳,顧東也不想亂猜。
顧東睡不著乾脆開了一盞小燈看書做題,將今天剩下的題做完,就聽到門口又動靜,轉頭就看到了穿著居家睡衣的言敘川,儘管穿的很舒適,可站在那兒給人的感覺和言家不同,有些冷,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見言敘川時的樣子。
“言先生。”顧東先開口了,合上手裡的書。
言敘川走了幾步,見桌上的宵夜原封不動,道:“餓嗎?”
顧東本來不怎麼餓,可看到言敘川冷冰冰的樣子,想到那個轉身離開的背影,心裡被紮了一下似得,笑著改口道:“有點了,不過餛飩麵已經涼了。”
“重做新的。”言敘川撥通了廚房電話,問顧東除了餛飩麵還想吃點別的沒,顧東笑道:“餛飩麵就可以了。”聽到只給他單要一份,顧東想著王阿姨說晚飯言敘川與父親爭吵,怕是也沒怎麼吃,順口道:“言先生不來一份?一個人吃很無聊。”
言敘川握著電話頓了下,又加了一份宵夜。
等宵夜功夫,顧東見言敘川往臥室看了眼,想是在擔心冬菇,主動道:“冬菇睡了,正好去看看有沒有尿。”
言敘川便跟在顧東身後進了臥室,裡面小燈亮著,顧東也沒開大燈,怕照著冬菇打擾到睡眠。到了嬰兒床邊,冬菇扭著小身子,兩條眉毛緊緊皺著,小嘴巴緊緊地抿著,睡得不怎麼安慰,有些吃力的感覺。顧東拍了拍冬菇小身子,低聲哼著那首哄冬菇睡覺的兒歌,原本緊緊皺著的眉毛舒緩展開,緊握的小拳頭也鬆開了。
顧東笑了下,捏了捏冬菇的小爪爪,小聲跟言敘川說:“冬菇爪爪很軟啊。”
“是嗎?”言敘川彎著腰伸著兩根指頭捏了捏冬菇鬆開的小爪爪,捏完後,淡淡道:“可能肥吧。”
“冬菇要是睡醒聽見這個可能要委屈的噗口水了。”顧東玩笑說。
言敘川想到那顆肥冬菇嘟著嘴噗口水泡泡的樣子臉上也帶著幾分笑意。顧東見了笑了下,沒在多說,暖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