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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曾在信裡說,他去過H省的一個苗族大聚集地,那裡風景優美,傳統文化習俗都儲存得很好,服飾別具一格,相比製作工藝較粗糙的G省要勝幾籌。
打銀器的手藝是一輩傳一輩的,到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年輕人肯學了。陸月歌對手藝活很感興趣,他跟寨子裡的老人打過銀器,所以能趁機瞭解一下別地同族的文化技術也挺好的。
可惜不能和農子劍去吃飯了,好不容易才有空約他出來一趟的。
陸月歌覺得有些後悔,剛才應該拒絕玉瑜秋的,他以後又不要做銀匠,還是和農子劍在一起比較重要。
玉瑜秋那樣一說,農子劍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是各省民族之間的手工藝交流嘛,多難得,所以他和陸月歌說,“那你去唄,把民族傳統發揚光大。”
他想了想又拍拍陸月歌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開玩笑道,“小心別被潛規則了啊,你長這麼好看,很危險的。”
“本來說好要跟你一起吃飯的……”陸月歌有些不開心。
“你什麼時候有空來找我都行的。”農子劍沒看出陸月歌情緒不高,他把雙肩包背好,“那我先走了,下次再約啊。”
陸月歌悔得腸子都青了。
因為要參加聚會,玉瑜秋還帶陸月歌到自己公司旗下的店裡,挑了一套新的衣服。夏天天氣熱,陸月歌按照玉瑜秋選的,換上了一套輕薄的灰色半里西裝。
“你果然穿什麼都很適合。”玉瑜秋讚歎道。穿T恤牛仔褲的青春,穿民族服飾的神秘邪魅,穿西裝的冷峻貴氣,他轉換自如。
陸月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他覺得很陌生,一個鄉下窮小子突然穿得西裝革履,如果那些看不慣他的同學也在這裡,肯定要說他“裝”了吧……
這套衣服是什麼牌子他不懂,他剛才看了標價,非常貴。
玉瑜秋換了一套綠色的深-v長裙,她面板雪白,五官秀麗,長髮高高盤起,肌膚完全不見鬆弛,根本沒人能想到她已經快五十歲了。
他們站在一起,就像一對對登的高顏值的姐弟戀人。
他們坐車離開後,兩個導購小妹竊竊私語,“秋小姐又在哪裡找了這麼一個小鮮肉啊?”
“呵呵,又換人了,老牛吃嫩草。”
“別酸了,人家看著比我們還年輕,看看那面板,都不知道花了多時時間精力保養的。”
“哼,我要是也這麼有錢的話,肯定也保養得不差。”
“得了吧,人家底子本來就好,就你……”
“嘻嘻,其實吧,我估計啊,她肯定是年輕男人的精-氣吸多了,才保養得那麼好的……”
陸月歌原以為只是檔次高一點,幾桌人一起吃飯的聚會,結果車卻開到了郊區度假酒店的一棟別墅前。
麻煩。
早知道應該問清楚就不來了,和農子劍去街邊隨意吃點東西,然後和他打打球說說話該多好。
但是來都來了。
晚宴開始沒多久,陸月歌漸漸覺得不妥。
就像電影裡演的一樣,別墅裡燈火通明,衣香鬢影,男人穿著西裝,女人穿著晚禮服,還有各種年輕漂亮的男女穿梭其間,他們拿著香檳,吃著小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說笑。
陸月歌覺得渾身不自在,一貫輕鬆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尤其是跟玉瑜秋搭話的那些人,他們都用一種別有意味的眼神看著他。
就算是從小地方來的,他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而那所謂的銀匠,也只露了一下面,沒多久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
一幫男女圍住了和那銀匠一起來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說是某位風水先生的高徒,人長得端正又能說會道,問了幾個人的生辰八字,給他們看了手相和麵相,不時引來一片驚呼:大師幫我也算算,大師好準!
那男人問到陸月歌,陸月歌便隨口說自己是早上出生的。
太婆說過了,生辰八字不能隨意讓別人知道。
男人仔細看了看他的臉,“這位小哥命格很不錯,絕對是人中龍鳳,感情會受點挫折,但最終會如願……最近這一兩年會有貴人相助。”他和陸月歌這樣說道,然後看著陸月歌旁邊的玉瑜秋笑道,“不知道我說的準不準。”
——暗指玉瑜秋就是他的貴人嗎?
陸月歌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風水玄學也不全然是迷信,太婆就是族裡的巫師,雖然他不是很懂這些,上學讀書之後更不怎麼信這些,他現在只覺得這宴會無聊得緊。
“趙柒先生過獎了,月歌是我的貴人才對。”玉瑜秋優雅的朝他舉杯,“不知道你師父現在可好?”
“小秋謙虛了,你可是很多人的貴人。”趙柒很紳士風度地朝她微微頷首,“師父前幾天剛去港區幫人看風水,他很掛念你。”
聽他們聊著那個厲害的師父又去了哪裡幫人看別墅風水、看工廠風水,又幫哪個名人改了名字什麼的,陸月歌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他琢磨著找什麼藉口離開這裡。
他沒來過這種豪華高檔的地方,只覺得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渾身不自在。
酒酣耳熱後,音樂和燈光變成了另一種風格,燈光昏暗處,剛才還衣冠楚楚的人都顯出了真面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摟著年輕漂亮的女孩,說著低俗的玩笑,灌對方喝酒,手在對方凹凸-妙曼的身軀上流連不停。
陸月歌皺眉,想在洗手間裡躲一下,卻聽到隔壁傳來了咚咚咚、啪啪啪的聲音,剛開始他還納悶,誰那麼無聊在隔間裡敲什麼,結果那邊就傳來了男人和女人喘息的聲音,他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噁心得趕緊出了洗手間。
這到底是什麼宴會?
當文字裡描述的事情變成真實,並在自己身邊發生的時候,陸月歌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正想悄悄離開的時候,玉瑜秋和幾個打扮富貴的女人叫住了他,“月歌,你剛才去哪裡了?”
嘖!
幾個女人看著陸月歌掩嘴笑道,“哎呦,小秋你去哪裡找了個這麼俊的小哥呀。”
玉瑜秋估計喝了點酒,臉頰紅撲撲的,她走到陸月歌面前,“你們別亂說,這孩子可是我罩著的。”
陸月歌維持著禮貌朝女人們點點頭,“秋姐,太晚了我想回去了。”
玉瑜秋和女人們告辭,又被她們好一通揶揄,“行行行,快回去陪你的小男友滾床單吧。”
陸月歌皺眉,從這些女人的玩笑中,他大概知道了在這些人眼中,自己是什麼身份。
自己果然還是涉世太淺。
她們離開後,玉瑜秋說,“別聽她們瞎起鬨,這些女人閒著沒事就是愛八卦,她們沒惡意的,我也當你是弟弟。”
她容貌秀美,笑容有親和力,好像那些女人真的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陸月歌只是點點頭應了一聲。
不遠處的禿頭男人把手伸進了年輕女人的衣服裡,看到陸月歌的目光淡淡掃過他們,玉瑜秋有些抱歉地對他笑笑,“別見怪,他們是情侶,關係好著呢,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試探地問,“……你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