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燃”。
第五天他們開來了幾輛大型挖掘機,整個城市被夷為平地,地下盤根錯節的植物根系網被挖地稀爛。
據說那些植物表面上看著枯萎了,但實際則是將營養全部轉移到了地下,透過入侵周圍其他植物的根系,將能夠孕育出寄生蟲的基因給傳遞了出去,就像是基因嫁接一樣。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只能說看命了。不過要是等到他們醒來,那估計離世界恢復秩序也不遠了。】
左鶴:“你可以安慰一下我的。”
【討厭,本系統是好孩子拒絕說謊。】
左鶴:“……”
*
天越來越冷了。
然而隨著天氣變化的,還有越來越緊張的社會輿論。
截止十一月下旬,全國將近一億人陷入昏迷。上千萬被幼蟲寄生的人出現了木質化反應。全國上上下下醫院人□□滿,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因為床位而大打出手。
十二月中旬,各地開始頻繁出現厄菲斯成蟲的身影。幾乎是一到夜晚,家家戶戶都房門緊閉。漸漸地某些夜場行業的生意開始變得越來越不景氣。
這一年元旦,全國都籠罩在一種緊張而壓抑的氛圍中。
時至今日,左鶴也才終於明白,《貓和老鼠》所指的,並不只是一種簡單的矛盾對立關係,更多的則是在這個過程中,將要反反覆覆經歷的曲折。
畢竟湯姆花了一百多集也沒打敗傑瑞。
……
一月三號,一艘由廣東駛出的貨輪成功將厄菲斯寄生蟲帶到了澳洲。
一月七號,米國紐約機場發生騷亂,恐怖分子挾持厄菲斯患者當作人肉□□進行疾病傳染。
一月中旬,東亞兩大半島地區紛紛爆出其國境內農村地區早就長出了癩皮果的訊息,紛紛將矛頭指向華國進行譴責。
然而無論他們政壇的人怎麼蹦躂,疾病傳播的事實已經無法更改了。那些農民與外界隔離,並不知其危害,不但廣泛販賣食用,甚至還將其用於供奉神靈!
之後發生的事情,用他們的話來說,溼婆神發怒了。
……
二月份,大年前一天晚上,華國防疫中心成蟲咬傷隔離區突然發生暴動,部分人以一種近乎野獸的精神狀態醒了過來,京城方面緊急出動特警武力鎮壓,場面一片混亂!
然而這只是一個開端,緊接著便是世界各地爆料許多由於各種原因沒來得及入住醫院的野生昏迷者突然暴動,等到警察趕到的時候,街頭小巷早已一片狼藉。那幾天,網路上一片烏煙瘴氣。
……
四月份,前往衣索比亞的考察團破開重重阻礙返回華國,帶回了一個壞訊息。
被厄菲斯幼蟲寄生者,將會被吸走渾身的營養,身體開始進入木質化狀態,然後慢慢變成一個真正的“植物”人。體內殘存的營養成分影響著木質化程序的速度。
而那些被厄菲斯成蟲咬傷者體內殘存的神經毒素,比起被寄生者體內的來說,還要再多出一種用途——麻痺神經元,並迷惑大腦傳達出錯誤的指令。
最明顯的便是當毒素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那些人們就會變得喪失理智,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段醒來,那些毒素會代替他們進行大腦決策。
好在目前看來這種變化只能維持在夜間,嚴格符合厄菲斯成蟲晝伏夜出的習慣。
簡而言之,就是白天陷入沉睡,夜晚則會變成如同喪屍一般的存在。
這些人未來是否會變得完全喪失理智,沒有人知道。
在他們變成喪屍時又該如何鎮壓、面對他們一時公民又一時喪屍的身份,軍隊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兩全?
這些爭議從一開始就沒消停過。
……
五月,國際上陸陸續續傳來一些訊息。
島國關閉港口。
……
英格蘭封鎖航線。
……
米國成立研究中心。
……
西班牙開始殲滅具有傳染性的鼠類,非洲則將矛頭對準了大規模遷徙的鳥類。
……
某大國集權火葬處理第一批全部木質化的植物人,遭到國際強烈反對。各大國際賽事全部叫停,全球貿易網路開始癱瘓,政治一體化程序徹底崩潰。
……
一年多的時間裡,社會秩序正在一步步地癱瘓瓦解。
在華國國內,大部分學校基本停課,高考暫停,實體店經營慘淡,大街小巷一片蕭瑟,進出口產業近乎全面暫停,經濟發展停滯不前。唯獨生產基本生存資料的工廠還在部隊的嚴格保護下持續運營。
每一次走上街頭,都是一種來自內心的折磨。
看著蕭瑟的街道,少女嘆了口氣,加快了腳下的動作,腳踏車孤零零地駛過清晨的街頭,早已過肩的黑髮被束成馬尾,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她曾經也幻想過執行完系統任務之後,她能夠獲得什麼神奇的東西讓世界免於受難。但事實上,在這個世界裡,她也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
沒有什麼神蹟,也沒有什麼靈丹妙藥,她所能做的,只是將自己投身研究事業中,和千千萬萬個普通人一起,為了命運而奮鬥。
……
“可以了。”
例行檢查完畢,左鶴從體檢儀器中退下來,腦海中突然傳來“叮”地一聲。
左鶴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系統的聲音。
“資料怎麼樣?”她若無其事地問道。實驗員拿著記錄著資料的平板走了過來。
“細胞活性很好。體內各種毒素仍舊處於穩定狀態。說真的,這麼多幸存者裡,你是我見過最幸運的傢伙。”
因為她的晶核能夠以毒攻毒,平衡各種病毒與毒素。所以即便是被厄菲斯攻擊了她也不會有任何臨床反應。
“但我的壽命比他們短很多。”左鶴無奈地笑笑。這是在一次又一次深入研究中所得出來的確證事實。
因為體內特異物質繁雜,心臟負荷增大,各器官老化速度加快,壽命急劇縮短,按照各個學者的話來說,如果繼續保持這個狀態下去,她最多也就能活到五六十歲。
“說是這麼說啦,隨著醫學發展,有什麼不可能呢。這次的藥劑不就是很好的兆頭麼?聽說最久的那位已經熬過了一週臨界點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醒過來呢。”
兩人笑笑,實驗員頓了頓,忽然放低了聲音,狀似無意地開口:
“聽說你哥哥的藥物反應也不錯。”
左鶴一怔。
自從唐風被送進防疫中心,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只是偶爾間隔幾個月能從同事口中得到一點隻言片語的訊息。
“是嗎。”
她垂下眼眸,掩蓋掉眼底的一絲落寞。牽起唇角道:
“……謝謝。還活著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