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落地窗的光景明亮,說不定周圍等高的商廈裡就埋伏著偷拍的鏡頭。
阮奕坐在她對面,中間隔著一張矮茶几,一如這麼多年來的疏離的距離。
他們公事公辦地說了兩句,關於汪家,關於阮家。
最後汪其悅沒有怎麼猶豫地把協議簽下,把汪家所有的比例都轉給了阮奕。
看著對面疏冷又深不可測的男人,汪其悅心底還是不清楚,他到底是毫不在意自己的背叛,還是說這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離開前,汪其悅突然說:“阮奕,還有一件事。”
聽完汪其悅的話,阮奕聲音不辯喜怒:“你們做的?”
汪其悅說:“這些事,我也是才從姝好那裡知道,雖然之前有過猜測,不過……我還是沒有想到會成那樣。不過當初我就算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可能告訴你。”
汪家是為了避免出現第二個顧星眠,不可能讓阮奕身邊留著人,是阮奕在有阮時昌這個先例,也知道汪家忌諱什麼的情況下,拿著人去冒險。
現在阮奕一切都如願以償,他是有能力去向汪家討要之前的債,但是他要追溯到底,做錯的人只有一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考量,這裡面無辜的,也只有一個。
阮奕的無動於衷,讓汪其悅心底不那麼痛快,她甚至覺得,在一開始,阮奕就講清楚他們之間的身份位置,並不是為了某個人,這本來就是阮奕原本的計劃。
現在知道的一切,對他來說也是不痛不癢。
阮奕這樣的人,怎麼會愛人,他只是把一切人和事都安排在他的計劃裡面。
汪家被阮奕算計成這樣,她也陷入了醜聞,以汪其悅的性格,現在也不懼阮奕的鋒芒,有些諷刺地挑了一下嘴角:“阮奕,我佩服你的能力。就是也有點好奇,在你身邊到底有多累。”
說完這話汪其悅餘光只看了一下他低垂的眼角,離開時從玻璃門上看到休息室的門被開啟,裡面走出來一個幼童,汪其悅走出去的時候聽到小孩稚嫩的聲音叫“爸爸”。
這樣的稱呼聽著有些讓人不習慣,阮奕這樣的男人,就和第一眼見到一樣,有一泓冷光的刀,沒有人情味,碰不得。
她心底多少對阮奕身邊的那個Omega有些好奇,阮奕把所有事都安排得清楚明晰,只要跟著他,一切都萬無一失,但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能嚥下因他而起的痛苦和絕望,跟上阮奕分毫不差的腳步?
忍住了想要回頭看一眼的衝動,汪其悅帶上墨鏡,細細的高跟叩著地板離開。
阮奕這兩天基本都把何辛帶在身邊,何辛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耳濡目染的效果很好,不自覺在阮奕面前也更穩重些,在阮奕身邊乖巧懂事。
回到家裡,才偷偷和何楚說,爸爸今天心情不好。
何楚注意到了阮奕沉甸甸的眼角,以為他今天是因為今天和阮時昌他們見面,想說點什麼,又抿了一下嘴角,去了廚房。
阮奕不讓他做飯,每次都是大張旗鼓地訂了餐送過來,這個小廚房比阮奕住的那個地方還要冷清,幾乎沒有開過火,冰箱裡倒是放滿了東西。
何楚正在洗水果的時候,阮奕就從背後抱了過來,手從腰際穿過,掌心勾著他的肚子,另一隻手握住何楚沾了冷水的手,拇指抹過他手背上的水珠。
“你怎麼了?”何楚單方面的冷戰持續了一分鐘,在還沒有被對方發現的時候,他自己就先心軟了,“是不是阮時昌和你說了什麼?”
舊事如流火,由愛生怖,偏偏在聽到何楚軟綿綿的聲音後,阮奕心裡那天怒嘯的獅子蟄伏於平靜。
他對何楚簡單說了一下今天開會的內容,一邊說一邊手若有若無地揉著何楚的肚子。
何楚不知道阮奕是不是知道了,也又窘迫又生氣,伸手按住了阮奕的手掌。
阮奕沒再動,突然問:“以前一個人照顧方方的時候,是不是很辛苦?”
說沒有肯定是騙人的,何楚挑了一個折中的說法:“有一點。但是方方很懂事。”
“我知道。”阮奕親了一下他的後頸。
何楚讓他抱了一會,忍不住說:“那明天方方要是許願,不想上什麼課,你要答應他。”
阮奕失笑,貼著何楚後背的胸膛微震,說:“好。你別擔心,我不會勉強他。不過他不會許那個願望。”
看何楚還皺著眉心,阮奕把他轉過來,雙臂撐在後面,利用顯著的身形差異把人囚在自己懷裡,說:“不如我們打個賭,要是方方沒有許那個願望,你就跟著我回去。”
何楚皺眉只是心疼何辛,沒有要懷疑阮奕的意思,但是阮奕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很快親了一下他的嘴角,說:“就這麼說定了。”
何楚感覺怪怪的,不過現在他去哪裡阮奕都跟著,住在哪個房子都變成了一種形式。
何楚點頭答應,隱隱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晚上被阮奕又當軟墊壓著的時候,他才想到自己應該要生氣的。
何楚想,暫時還是不要告訴阮奕了。
在何辛的生日宴上,客人不是很多,除去幾個何楚認識的,其他都是些陌生又不陌生的面孔,或多或少都在新聞上見過。
雖然外面餘波尚在,但名利場上誰還屹立不倒,誰就是風向標,往昔種種都如煙塵,這些手握權柄的人並不會在意。
因為是何辛的生日,被邀請的人帶來同階段的小孩不少,何辛身邊就圍著好幾個小朋友,何楚也被人有意無意地攀談,阮奕也不知道去見誰,掃了一圈沒有找到人。
等到要吹蠟燭的時候,阮奕才和吳怒一起出現,站在何楚身邊時,輕握住了他的手。
何楚還沒有開口問,現場的燈都滅掉,何辛站在蛋糕前,合著小手,臉上被搖曳的燭火照出一層絨絨的光暈。
何楚看著兒子,情不自禁露出一個笑容。
吹完蠟燭,大家都在短暫黑暗裡鼓掌,何楚側臉癢了一下,在開啟的燈光裡去看阮奕,對阮奕靦腆勾了一下唇角。
吳怒站在一邊看著,喜憂參半。
他一直不認同何楚的決定,因為了解何楚多一些,總覺得他是在自己的小衚衕裡走不出來。
從藍姝好那裡又知道了,他們兩個人是一樣的——阮奕身邊的人,也同樣不看好他們,都覺得阮奕是在給自己畫地為牢,和自己過不去。
吳怒今天看到何楚站在人群中雖然生疏緊張,但是也沒有顯得侷促,知道他真的在很努力地向阮奕的世界靠齊。
剛才和阮奕談過之後,吳怒心中依然介懷,但是別人的感情,什麼是不合適不應該,誰都說不準。
起碼何楚此刻看著阮奕,滿心滿眼都是他。
吳怒剛才喝了一點酒,看著何楚心滿意足的笑,按了一下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