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才默默地拿紙巾擦拭著淌下的液體。
擦乾淨小塗穿好內褲,收拾一地團好的紙巾。
杜哲進來瞧也不瞧他,倒是把他嚇了一跳,剛剛太過投入,竟然沒聽見開門的聲音,他站起身,見女兒趴在杜哲的肩膀睡著了。
杜哲將柔柔安全地放入床中央,周邊圍了一圈棉被,兒童空調調到適宜的溫度,往她手裡塞了她最愛的便便頭玩偶,再輕輕地親上額頭。
柔柔睡得很香甜,長長的睫毛垂著,小嘴笑如彎月。
塗佐柘想去替她拿開一些被子,柔柔的體質極其怕熱,半夜出汗會感冒,沒想到剛一上前就被杜哲扯出去,指著那堆紙團,說道:“你以後做這種事能不能回房間做?!”
恰好按在水泡上,疼得一聲也不敢哼,靜靜地接受他的指證。
塗佐柘一臉難堪,低著頭不敢瞧他,也是沒料到他們今晚會這麼快回來,萬一他知道自己剛才幻想的人是他,只怕會氣得門都不要踏入一步。
他怕,怕杜哲因為討厭他,會連柔柔也不理,再也不來看柔柔。
柔柔太喜歡這個爸爸了。
杜哲見他雙腿打著冷顫,冷笑道:“你還不把褲子穿上,等什麼?”
塗佐柘連忙穿上褲子。
杜哲見他瘦削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弱小無辜的靈物,他愣了愣,撇過頭說道:“你要是再敢起別的心思,我不會再讓柔柔放在你身邊。”
這種話也不是第一次聽,塗佐柘的眼前又暗了一下,慌忙地及時地扶住椅背,還是禁不住連人帶椅一同摔在地上,跌得常年勞損的腰硬邦邦地疼,其實很想說些什麼,肚子裡都在冒著酸水。
跌落的聲音巨大,杜哲怕吵醒熟睡的柔柔,正猶豫著扶一扶他,昏黃的燈光人影聚成小團,慢慢地撐著起身,他收回還未伸出的手。
塗佐柘的聲音沙啞,前言不搭後語:“你還要不要咖哩牛肉?”
他未正面迴應,瞄了眼廚房的垃圾桶,番茄肥牛的包裝袋是唯一的物體,他說道:“你該不會每頓都在給柔柔吃這些吧?”
塗佐柘趕緊回道:“都按你之前給的選單給她做的,每一頓都是。”
杜哲給的選單,做法複雜又繁瑣,食材也不便宜,但都是極其有營養的。塗佐柘本來覺著哪來那麼多條條框框,身體健康就行,可杜哲揚言這是最低的標配,如果做不到就乾脆別養,他們杜家養得起。
嚇得塗佐柘趕緊學著照做。
杜哲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只皺著眉頭看了兩眼,塗佐柘戰戰兢兢的,杜哲瞧著他這副樣子,也只是面無表情地從他面前經過,徑直走出門口。
塗佐柘站在原地許久,等他走了好一會兒才緩下緊繃的心情,給自己呼了兩巴掌。
真特麼慫。
第三章
塗佐柘不是第一回想象著杜哲在自己身上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但這麼直面被他撞見自/du還是第一次,杜哲的冷麵笑意還在不停地放映,尷尬得下半生的情/yu都要隨之消失。
只是想著想著,特麼的小塗又抬頭了。
他彈了彈,你就不能爭點氣嗎?
寫完明天的存稿,已經到凌晨三點,合上年老失修的筆記本,關了客廳的小燈。
替柔柔擦去身上的汗,撇開被汗液浸溼的劉海,趁她半昏睡換了身上溼透的衣服,在背後墊了一塊吸水的汗巾,再調高兒童空調的溫度。
柔柔是個愛出汗的小姑娘,遺傳於她那個愛出汗的爸爸,半夜裡至少得替她換兩身衣服,更換三四塊汗巾,半夜三點以後汗量才少一些,不要問他怎麼得出這個規律,都是不堪回首的血淚史。
他那時一個人帶孩子,自己過得粗糙,想著孩子也隨便養養就好,只不過連最基本的身體健康也做不到。柔柔小時候抵抗力差,他又照料得不夠細心,睡得天昏地暗起來時,柔柔已燒得滿臉通紅。
於是微薄的稿費全都貢獻給醫院,壓榨得他口袋空空,碰上編輯拖欠稿費,更嘗試過一包泡麵分了幾天吃,每天只能吃一口,想多吃一口都要想想明天要靠什麼活著,好不容易碰上發稿費,左手進右手出,一分不剩地還了拖欠醫院的費用。
不僅如此,為了省事都只掛一個醫生的號,最初也不過是因為他叫王督喆,覺得這個名字極為順眼就掛了,哪裡管他是主任醫師、副主任醫師還是普通醫師。
王督喆每次見了他就腦殼疼,終於在柔柔的病情即將轉為肺炎的那一回,忍不住懟他沒有責任心,每一個來到世間的孩子都是天使,要是沒做好準備迎接,就不應該做好措施。他被說得啞口無言,一方面是困的,一方面是痛的,還有一方面是大出血後昏的。
王督喆抱走柔柔檢查的幾分鐘,塗佐柘得以解放雙手與痠痛的胳膊,迫不及待地靠在醫生的桌子上,閉上眼睛一秒不用便睡得鼾聲四起,哈喇子流得極為壯觀。
檢查回來的王督喆喊醒他,說他沒心沒肺,估計天塌下來也能當被子蓋。
他沒有辯駁,只嘿嘿笑了兩聲,擦乾淨嘴邊的口水,抱著柔柔去霧化室繼續睡。
柔柔溼透的劉海,他細心地捋了捋,用汗巾擦乾淨再次滲透出來的汗液。
這是他傾心愛護的寶貝。
更何況,柔柔睡著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基本與杜哲是一個模版刻出來的,這也是即便兩人關係如此糟糕,杜哲卻沒有去做親子鑑定的原因。
所有睡著的寶寶都是天使,只要她不調皮搗蛋,那她就還是親生的。他無數次慶幸柔柔是個女孩子,要是生了個活力無限的男孩,再把他這副骨頭折騰幾番,估計當時就抱著一起跳樓一了百了。
他在額頭上親了親,輕輕道:“我的小寶貝,爹地愛你。”
關上燈,更安靜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的時候,四處寂靜地只聽見心跳聲,耳朵裡嗡嗡的聲音震得忍不住走神,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寂寞的上睫毛碰觸寂寞的下睫毛,刷刷聲如此清晰,靜得彷彿世界上只剩他一個人。
想念柔柔小時候肉乎乎的一團,抱著睡覺特別暖和,不至於像現在,雙手無所適從。只是杜哲多次明裡暗裡地給柔柔洗腦,說她長大了,可以一個人睡,任何異性都不能與她睡在一起,包括現在每天跟他睡在一起的爹地,女孩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柔柔白天被幼兒園老師洗腦,節假日被杜哲洗腦,危機意識很強的她,主動說要自己一個房間睡,不跟爹地睡了。
他一聽到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心就涼了,孩子怎麼眨眼就大了呢。但又為她的懂事感到些許安慰,也怕自己成了捨不得放手的爹地,阻礙了她對獨立的嚮往。
自從一個人睡以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