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罪給了徽王世子幾個帶刀侍衛,他其實不關心徽王世子的安危,但至少要在面子上把事情做漂亮了,這樣才好讓徽王看到他的誠意。和其他藩王不同,徽王就徽王世子這麼一個兒子。捨得打罵,卻肯定捨不得他出事。
“你就放心吧。”徽王世子樂了,“你堂兄我別的不行,欺負人最拿手了。”
聞罪回了對方一個似笑非笑:“我深有體會。”
徽王世子大驚,趕忙溜了,他如今受到的不公,都是他當年站錯的隊,莫得辦法。大皇子是鄭皇后撫養長大,卻不是鄭皇后的親子,這一直是他心頭的一道疤。等有了聞罪這個中宮嫡子,大皇子就更加心虛了,哪怕聞罪不被天和帝所喜,大皇子也總是找盡理由的去為難聞罪,還打著為母后復仇的噁心旗號。
據說徽王世子離開的時候,直接就擼起了袖子,準備痛痛快快的大幹一場。他叫上六皇子,直奔三公主的螭吻宮就去了。
但……
徽王世子和所有人在那時候,絕不想到,會有怎麼樣的飛來橫禍在等著他。
聞罪在接到訊息時,正在和群臣商議邊關異動,據說當年被司徒老將軍打趴下的異族,聽聞雍畿不穩,又有了死灰復燃的想法。
戚一斐也在場,為他的姐夫姐姐捏了一把汗,他甚至想把他的寶貝外甥女接回京城了。
大家正在商議,就有小太監來了,無論如何都要報告,說是有大事發生。丁公公先出去問了一下,準備處理,但是沒一會,丁公公就慌里慌張的進來了。這一回,所有人都知道是真的出大事了,連丁公公都沒有辦法做主的大事。
“說。”聞罪放下了手中的堪輿,捏了捏鼻樑,禍不單行大概就是這樣。
“順長公主的螭吻宮走水了。”
走水,就是失火了。滿屋子的人都面色一驚,趕忙跟著聞罪走了出去,就看到西九宮的方向,火光大起,紅的與夕陽晚霞連成了一片。彷彿站在這裡,都能感覺到那股子撲面而來的熱浪。
螭吻宮是純粹的木製建築,火燒起來的很快,又有晚風助力,火勢大的根本沒有辦法澆熄。
宮人們已經在盡力挽救,但……
聞罪當即就決定帶人去現場檢視,如果是其他地方失火,想辦法滅火就完事,但是三公主那裡失火,聞罪卻總感覺這裡面有貓膩。
戚一斐本也想跟著去的,卻被聞罪攔了下來,並命丁公公照顧著戚一斐。
在去西九宮的路上,聞罪聽到了進一步的訊息,徽王世子帶著六皇子去找三公主,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把侍衛和宮人都趕了出去,留在了外面。然後很快,就聽到裡面打了起來。因為更多的是女人的尖叫,侍衛們就沒有衝進去保護徽王世子。
再後來,猛然的就起了一把大火,聽聲音應該是三公主自己放的。她還把門從裡面給鎖住了,然後吞了鑰匙,明顯是要和徽王世子以及六皇子一起死。
三公主發瘋的淒厲尖叫,甚至壓過了二皇子的唱戲聲,讓二皇子很是生氣。
二皇子的宮殿和三公主位於前後兩排,聲音十分清晰。
螭吻宮現在的場面到底有多混亂,就可想而知。宮人們連成線,一桶一桶的運水,也無濟於事。那無名邪火實在是太大了。他們能做的僅僅是預防,不讓火勢蔓延到其他宮殿,宮殿和宮殿之間的距離間隔的很大,這點很容易達成。
但螭吻宮的結局就註定要成為一片廢墟了。
三公主的舉動真的有些奇妙,一會兒準備造反,一會兒又為了逆反聞罪而不造了,現在又直接自殺了。
還給她自殺成功,這就很神奇了。
六皇子和徽王世子本來是被三公主拉著陪葬的,但畢竟是兩個大男人,最後還是想辦法攜手跑了出來,只不過身上被火燒的太多,受了很重的傷。
六皇子據說都這樣了,還想返回宮殿去救他的瘋妹妹,然後,臉就直接被燒燬了。
聞罪心頭一跳,臉被燒燬了?
為此,聞罪特意先去了六皇子的負屓宮,檢視六皇子的傷勢。他的宮裡也已經亂做了一團,還有奇怪的燒焦氣味。御醫早早趕到,卻也是一籌莫展。
聞罪就像全然沒有受到影響似的,直接就跨過了門檻,走到了床邊,準確無誤的對上了六皇子的那雙眼。
那雙與三公主很是相似的眼。
六皇子痛苦難忍,還不敢亂動,動一下就更疼了,全身疼,看上已是進氣多,出氣少,連包紮都不知道從何包起,十分可怖,甚至有股烤熟的味道。
但聞罪卻直直的打量著,想要確認,這不是三公主玩的什麼狸貓換太子的把戲。
這不能怪聞罪多想,前有女裝大佬的二公主,又有戚望京和嚴二狗傻傻分不清楚,後面自然有可能有三公主燒死自己的兄長,頂替對方的把戲。畢竟在三公主的認知裡,她輸給聞罪唯一的原因,就是性別。
六皇子的臉不能看了,但他還有脖頸。
沒什麼掐痕。
白日裡,聞罪被三公主激怒,死死的掐著她的脖子,把她舉了起來,不可能不留下青紫色的痕跡。但是如今,六皇子的脖子那裡,除了被燒的部分,還是能夠看到白皙的肌膚的。
六皇子微胖的體型,也是如假包換,不是看微微隆起的肚子,而是看手指,那雙肉手可沒有辦法隱藏。
聞罪微微皺眉,只能壓下了心中的異樣,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三公主也許就是那麼一個旁人揣度不了的神經病。
等聞罪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已經是深夜了。六皇子和徽王世子雖然都燒傷嚴重,但至少被救了回來,沒有生命之危。大臣們面色惶惶,沒想到皇家的三公主性格這麼剛,連條活路都不給自己留。
聞罪回到重華殿時,戚一斐還沒有睡,他一直在等著聞罪。
“別擔心,沒事了,”聞罪上前,安撫戚一斐,發現他的手是一片冰涼,彷彿剛剛從冰水裡拿出,“三公主燒死了自己,是自殺。二皇子那個瘋子,還在旁邊喊著,娘子,快來吃燒烤啊。”
二皇子自從瘋了之後,就分外活潑,且喜歡給自己加戲。哪怕被困在宮裡,也不忘關注“鄰居”的大事小情。不讓唱戲了,也有其他事情可以發瘋。二皇子妃都沒脾氣了。
“我沒擔心。”戚一斐無奈,他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麼一個二個都覺得他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害怕?不就是死個人嗎?更不用說這人還殺了他的好友和好友的未婚妻。
“那你為什麼到這個點了都沒睡?”
戚一斐的臉,再一次不爭氣的紅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了句:“不是你說的嗎?要一起睡,我在等你啊。”
“!!!”聞罪立刻樂的像個二傻子。什麼三公主,什麼徽王世子,都靠邊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