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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崖。”

“不要做那些事……”司徒近乎懇求,“在那裡等我。”

“嗯。”

談越一口答應,他舉著手機,爬上了一塊大石頭。他坐在石頭上,在汩汩山風裡和司徒打電話。

“我開著車,馬上就到了。”司徒說,“你為什麼不走?”

談越說:“我明天再回去。”

他掛了電話。

山頂極冷,談越凍得瑟瑟發抖,他從石頭上跳下去時,正好看見司徒的人影穿過樹林。

司徒也許是跑來的,胸口起伏不定,鬢角汗津津的。談越看了看他陰鬱隱忍的雙眼,又看了看頭頂的月亮。

他說:“今晚的月色真美。”

“是嗎?”司徒抬頭瞧了一眼月亮。其實月亮將圓未圓,更像一塊模糊的黃白色的餅,談不上美。

談越爬上石頭,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上來吧。”

兩人並肩坐在斷崖上,腳下是空蕩蕩的風、無邊無際的黑暗。

“‘我說今晚月光那麼美你說是的’,”談越說,“聽過這首歌嗎?”

“沒有。”

“不解風情,你有空聽一下吧。”

“你唱給我聽算了。沒有別的想說了嗎?”

司徒掀開外套,擋著風點燃了煙,指間一星火光在夜裡被風摩擦著,越來越亮。

“去自首吧。”

“沒有那麼簡單,在這個地方,我還沒走進警察局就會被意外身亡。”

“這麼猖狂?”

“上一任活神死得很難看,她一口氣吸得過量,沒到醫院就死了。一個女人,她的孩子還很小。”

“孩子?”

“她的孩子是下一任活神,被選上的。”司徒說,“其實他們已經不需要信仰了,神的存在沒有意義。”

“‘他們’?”

他竟然用了這個詞。談越想。

“我和他們不一樣……帶上這個離開這裡,去哪裡都好,不要選W市和附近的城市,去報警。”他說,“我不能離開這座城市……”

他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升起,一下子就被風吹散了。好一會兒,談越才明白司徒剛剛說了什麼。

司徒攤開手,銀色的金屬在月色下閃閃發光。一個隨身碟。

“裡面是什麼?”談越怔了怔,“你被軟禁在這裡了?”

“部分證據。眉鎮有一個完整的走私團伙,製毒、販毒……祭祀夜是他們的狂歡。”

隨身碟落入談越的掌心,撞上了他的戒指。司徒握著他的手掌,五指合攏。

斷崖上,司徒在他手背留下了一個無望的吻。

他一遍遍地說,快走吧。

第15章 第 15 章

“你去哪啦?怎麼臉凍得慘白慘白的,小可憐。”趙趙睡眼惺忪,暖烘烘的手掌摸了摸談越被風扇得失去溫度的臉。

談越打了個哈欠,他累了:“我去山上了。”

“叫你和我去爬山你不走,倒是和司徒去了一趟。”

“不一樣。”

“你們談戀愛啊?”

“不是啊,你和易雲在談戀愛嗎?”

“沒有哇。”

“我跟司徒的關係就像你和易雲。”

趙趙戳了戳在桌上泡茶的司徒的胳膊,“是這樣嗎?”

“喝茶吧。”司徒端來兩杯熱騰騰的茶水,“今天很冷。”

南邊的雨季和冬季重疊,天氣越是溼就越是冷,偏偏這個地方不屬於供暖地區。在斷崖上他們被裹在冷風中,背後是一片冷霧。談越抱怨天氣,司徒說如果談越待到十二月,能見到雨水凍成冰,到處都是冰,出門得換一雙抓得牢的靴子否則容易摔。談越幻想了這種情形,他和司徒揣著手在冰凍乳白的街道上行走,路白茫茫的,沒有盡頭。他又問司徒這和北方的冰雪是不是一樣的。司徒說他沒去過北方,他從來沒有離開過W市。

有那麼一瞬間,談越險些說“和我一起走吧”。

這個念頭是突然出現的,只停留了一秒,因為談越很快在懸崖勒了馬。撇開司徒走不走得了的現實因素,他和司徒的關係真的走到了這種可以不顧一切的程度嗎?他是因此猶豫的。正如談越說他們是炮友,趙趙問了出來,而司徒也沒有反駁。所以他也是這樣想的吧。

這夜山上實在太冷了,月色也並不如何美。煙抽完了,司徒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回客棧吧。”兩人就又回去了。

趙趙喝了茶,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了,“要是客棧有暖氣就好了。”

趙趙是個很活潑的人,在談越看來,他有點單純。趙趙曾說他是畫家,然而談越這個退休攝影師拿起相機的時間比他在客棧拿畫筆的時候多得多了,反正談越從未見過他作畫和他的畫作。想到這裡,他猜想趙趙未必是來畫畫的,也許就是來度假,順便吸個毒。

談越問他:“你打算在眉鎮住到什麼時候?”

“下個月吧。”趙趙撥出來一口白霧,看起來心滿意足,“我的畫沒有畫好,光是顧著玩了。”

“什麼畫?”

“太陽。”

“有空發給我看看。”談越這樣說。

晚上司徒與談越照常大被同眠。司徒好像真的害怕或者不願意看見談越自殺而亡,其實這種事情是攔不住的,你想阻止一個人自殺,可能要將他的牙齒都敲掉、將門窗釘死、打斷他手腳和將他捆在床榻上,防止這個人咬舌自盡、跳樓自殺、撞牆而亡,其實司徒委實多慮,談越至少這幾天不打算再強行自殺了。他現在很受挫,自殺不成還誤入了一位毒販的懷抱。

床頭燈亮了,司徒脫了上衣,他的身體很結實,肌肉緊實分明。談越屈起手指在他腹肌上敲了敲,被撥開了。後窗的月光跳在被子上,窗外的樹枝影子在被面上晃來晃去。談越跳下床,把窗戶關了。

燈也滅了。司徒躺在他身邊,肩膀蹭到了他的肩膀,衣料摩挲了一陣。靜下來時,談越聽見他說:“明天你一定要離開這裡。”

“什麼時候?”

“早上。”

“知道了。”

談越翻了個身,閉上眼。

他們沒睡多久,兩人就都被趙趙的慘叫吵醒了。司徒開了門,他囑咐談越:“不要出來。”

門又關上,客棧裡靜了一會兒,談越坐在被子上眼皮打架。如果不是趙趙又開始鬼哭狼嚎,他差點又睡過去了。

客棧所有人都聚在一樓大廳,除了正在下樓的談越,其他人都圍著趙趙,一雙雙手將趙趙按在地板上。他好像一隻砧板上的老鼠,被夾板抓住了,一直尖叫,全身顫抖。談越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問:“趙趙怎麼了?”

沒有人回答他。趙趙雙手被反剪到背後,整個人趴在地上,腿和後背各自被老邢和夏升死死壓住了。他好像力氣很大,夏升和老邢臉上都顯出吃力的表情。趙趙的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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