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現下是什麼情形,壓著,一句話都沒說。
汝南指派了一個將領接管,其餘軍馬往西南方向追去。
十日後,李偃輕輕地把謹姝抱了起來,吩咐了人,“送夫人回繁陽,要快,不得耽擱,出了事,全都提頭來見。”
他一直抱著謹姝,一直抱到她上馬車,謹姝知道他現下無法脫身,只得用力地抱了他一下,“阿狸等著夫君回來。和兩個孩子,一起等你。”
李偃心頭狠狠跳了一下,早產,沒來得及見到出生的孩子,還有謹姝現下的病,是他心底不可言說的刺痛。他緊緊抿了唇,許諾,“三個月內,孤一定結束一切。”
謹姝不疑有他,重重點了頭。
上了馬車,從簾縫裡瞧見雙眼空洞的李偃,才捂著嘴,任由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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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詞,叫做一潰千里,一旦有了頹勢,會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李偃對國陽郡主實行了趕盡殺絕式的圍剿,最後斬殺國陽郡主在嚴水東岸。
國陽厲聲問他一定要做這麼絕,不怕被史書詬病嗎?
他目光落在浩浩江水之上,扯了個寡淡的笑,“孤早說過,有一日,會叫你後悔主意打到我妻身上的決定。孤,說到做到。”
國陽慘然一笑,她知道,自己做的最後一個錯誤的決定,是覺得葉謹姝並無膽略和能力去動汝南,她先選擇去解決西南之事。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
第52章 第52章
諸項善後事宜, 亦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這一年的初雪,謹姝終於等來訊息, 主公在陵陽祭告天地,登基稱帝, 改國號為胤, 定這一年, 為定安元年。點將臺封公進爵,就連招降的幾個將領,亦論功行賞,並無區別對待。這稍稍打消了一些人心裡的忌憚。
原先李偃對國陽和楊氏的趕盡殺絕、血腥圍剿,使得許多人心裡其實都是忐忑的, 李偃本就非善類, 那些傳聞中更是添油加醋地將他塑造成一個殘暴不仁的暴君,加上這一回, 頗有種化身地府閻羅的強硬姿態, 實在叫一些有意依附的人心生忌憚, 害怕有朝一日, 也會死於非命。
帝王之術,那些微妙的平衡和牽制,一旦被打破, 就會隱患無窮。
魏則也曾勸過他, 不要明面上做得太強硬, 以後隱患無窮。
但李偃骨子深處始終住著一頭未覺醒的兇獸, 謹姝生產前後所經歷的九死一生, 狠狠地戳在了他最痛的地方,惡鬼甦醒,是要吃人的。
魏則其實有時候能理解主公的所為,並無力阻。
李偃自然知道,也早料到,現下也無特別的法子,只能耐著性子,慢慢來。
戰後安撫,是項叫人頭疼的事。
但李偃並不後悔自己所作所為,他無法容忍,有人對謹姝的傷害。
比直接傷他要叫他失控的多。
對婦弱稚幼下手,他亦看不起。
王城依舊擇在陵陽,修葺宮殿,安撫臣民,諸多駁雜事項,絆得李偃脫不開身。他只抽空回去看了謹姝一趟,瞧瞧自己方出生的孩兒,取了名字,哥哥叫允禎,妹妹叫昭寧。
那日他說抱抱孩子,乳母把孩子託著放在他臂彎裡,他就那麼託著,動都不敢動,只覺得小孩兒軟得像是沒有骨頭,滑不溜丟的,彷彿一不小心就能從他指縫裡流走了。
哥哥還衝他笑了,妹妹尿在他胳膊上,乳母心驚膽戰地看著他。他一臉嚴肅,彷彿下一秒就要生氣揍人了。
謹姝卻在旁邊笑得喘不過氣,扶著他胳膊讓他抱得舒服些,知道他是緊張,不是生氣,實在覺得好笑,“夫君緊張什麼,允禎還衝你笑呢!第一次見爹爹,你這樣嚴肅。”他眼睛還是不好,遺憾連孩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謹姝笑完了,才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夫君眼睛要上些心。”
他似乎已是習慣,比陸仲還要自如些,但總歸拖著叫謹姝擔心。
李偃隨口應著,“吃著藥,不用擔心孤。”
他尋著昭寧的腦袋,把手僵硬地挪到臉旁,直直地戳了一下,軟軟的臉蛋,他忽地笑了笑,“孤的女兒。”
傻得不行。
謹姝真是沒想到,李偃做了爹爹,是這樣的,笑得臉都僵了。給允禎餵奶的時候,他也在旁邊坐著,抱著昭寧,眼神有些空洞看著她,問她,“在餵奶?”
謹姝“嗯”了聲,“不夠吃,還好有乳母。”
“你也要多吃,孤摸著都瘦了。”
李偃忽然覺得恍惚,好似她還是小孩兒,轉眼已為人母,已是為他孕育兩個孩兒的女人了。
謹姝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即便知道他看不見,還是覺得被他目光燙得臉紅,餵了奶,吩咐乳母把孩子先抱走,給他換衣服。
威風八面的主公,回了家,也是要被女兒尿了一身的。
他把謹姝擁在懷裡,許久都沒有撒手。
他沒待幾日,便又動身走了,還有許多事,各地一些小匪目,趁亂還不想降服的,還在作亂,他都要一一安排。
臨走前把府內府外管事的人都叫了過來,挨個兒敲打了一遍。
不消他操心,這些人其實現在也是有些怕謹姝的。
他閒了照舊來信給謹姝,因著眼睛不便,只能叫人代筆,每回還都是那句,“卿卿吾妻。”隔著紙張都能叫人聽出來膩歪勁兒。謹姝對此已是半分脾氣都沒有了。也不知執筆的人每回聽了會不會在心裡偷偷翻白眼。
謹姝日子過得單調,每回只說些趣事給他聽,亦在信裡一遍遍提醒他,叫大夫著緊給他調養眼睛,莫再拖了。
他總是避重就輕,只說自己無礙,叫她不要操心,只管養好身子。
一轉眼,就入了冬。
繁陽冷得很,謹姝自小就怕冷,雪剛下,她就窩在屋裡不出來了。
從這裡到陵陽,路途遙遠,孩子還小,她身子也不是很經得起折騰,李偃說,等開了春,再接她去陵陽,到時春日大祭祀,她需得以皇后之名同他一塊兒上祭壇。到那時,她才算正式成了胤朝皇后。
她身子差不多已算大好,可到底出了些不大不小的毛病,大夫說,日後她想再懷孕,怕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