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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仍然抱有幾分僥倖的心理。也許,真的是阮年參與了此次選拔,卻被居心叵測的人取代。
為此,他找遍了整個竹林,想在那些屍體中,找到熟悉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真正的阮年,早已讓聞宛白一把火燒成了灰燼。他所走過的地方,或許會有一縷清灰,是他的阮年。
阿茶臨危不懼,睜眼說瞎話,“我確實是阮年。”
藥丸也吞了,如果不繼續幹事,便太虧了些。
“主上是對阮年這名字忌諱?那我換一個也不是不行……”
她話雖是這樣講,可任是誰都能聽出她語氣中滿滿的不情願。
元澤突然想起記憶中那女子撒潑的模樣,神情有幾分恍惚,也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常。
“不必改了。”
阿茶一愣,這人變臉真是比翻書還快,前一刻快殺了她了,後一刻還能對她笑臉相迎。
她爹當年做水月宮宮主的時候,都不帶這麼喜怒無常的。
元澤突然覺得阿茶也沒那麼礙眼了,眯了眯眼,剋制住自己的不良情緒。
一瞬間,又恢復了一開始的溫潤。
“你們五個人,有一位留在本座身邊,其餘四位,則會經我安排,送到其他地方。當然,你們每個人,都有本座交付給你們的使命。”
聞宛白抿了抿唇,眼下看來,元澤屬意留在他身邊之人,是阿茶無疑,若是如此,只會讓阿茶停留在危險的境地。
有違初衷。
“不知我們何時出發?”
聞宛白向前一步,輕聲問。
“你現在不需要知道。”
雖然他並未給明確的答案,聞宛白依舊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倘若離開之期將至,他又怎會如此答覆。
毋庸置疑,她們還會在南鳴山莊停留一段時間。
元澤看他們的眼神突然不正常起來,臉色也變得潮紅,整個人呈現出病態的感覺。他垂在身側的手輕輕發抖,來不及再交代什麼,他只說了句“稍後會有人來告訴你們怎麼做。”後,便立刻轉身倉皇而離。
旁人不知緣由,聞宛白又怎會不知。
不出所料,元澤這是回地下迷宮了,他需要源源不斷的力量,而清醒的時間,很顯然並不多。
修煉了邪術,活該承受與此同時帶來的反噬。
聞宛白眸光一暗。
他一離開,她便立刻走向阿茶,“你還好麼?”
方才那一粒藥丸下腹,日後每隔一段時間,必定是須一模一樣的藥丸來續。想要解藥,便要拿聽話來交換。如果做不到元澤要她做到的事,想要解藥,恐怕便比登天還難了。
阿茶蹲下身,她不知是身體的異常,還是心理作用,只覺得難受,卻說不清楚究竟是何處難受。
“阿白,我好難受。”
她雖然如今已經五十餘歲,但是心智上還只是個小姑娘,行為舉止上亦是率真十分。
聞宛白良心一痛。
這些本不該由阿茶來承受,她如今已蹉跎了三十年,人生還有多少個三十年呢?
她突然不想再尋找藥引,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將阿茶送回水月宮。
藥引什麼時候都可以找。
阿茶看聞宛白愁眉緊鎖,立刻拍了拍她的手,“想什麼呢?我好的很,這裡還挺好玩的。”
那一瞬間,聞宛白的所有心思,再次化為烏有。她再一次成了那個心中只有一個目的的人。
接下來的一個月,她都未再見到元澤。
這一個多月,五人都在經歷練武前的基本功的摧殘。時常扎馬步一紮便是一整日,有專門的師父看著他們,根本不允許一絲一毫的偷懶。
轉眼間,便接近武林大會。很多門派的人提前到達南鳴山莊,住進了早已備好的廂房,而這些人中,自然不會有水月宮。
水月宮從不喜參與這樣的事。
聞宛白只覺得是否是天下第一,並沒有那麼重要。無論是不是,一身武藝都是旁人不可取代的。
可她這一次,真的很期盼,能看見水月宮的人,即便只是來湊熱鬧。
這一天,五個人被特許放了假,好生歇息,第二日的武林大會,才能有氣力旁觀。
水月宮的人沒見,聞宛白卻見到了兩個久違的面孔。
慕思醉和唐拂袖。
他二人離開之時,便自動讓出了護法之位,亦不再是水月宮之人。
若是觀察仔細,便能夠發現,唐拂袖的小腹微微隆起,而一側的慕思醉一雙醉人的桃花眼中滿含情意,身上的風流氣兒消散的盡淨。
她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又怎會不知,這兩個人啊,從一開始,便是為了她而留下,後來,也是因為她而離開。
他們心中盛放著的更多是自由自在,而不是水月宮拘束的生活。
二人是圍觀群眾,並無參賽的意圖,轉了幾圈,見還未開始,便有了想走的念頭。
聞宛白隱在暗處,一雙眸晦暗不明,抿唇不語。
唐拂袖轉身時,正對上聞宛白的眉眼,她突然激動地有幾分說不出話,可這裡處處是眼睛,聞宛白又如何能夠與之相認,她抿了抿唇,別開目光。
唐拂袖自然是聰明人,她拉了拉慕思醉,兩個人悄悄走到了一邊。
武林大會正式開始,一個月未見的元澤終於出現。
一場狂風大作。
任是再木訥,也能瞧出異樣。
“元澤,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麼?”
痛恨的語氣,帶著斥責,在空氣中一圈圈盪漾開來。
元澤站起身來。
“何人在此,還不現身。”
充滿了正氣。
“我是被你囚禁在山洞整整一年之久的人,你忘了麼?”
“我死了,為什麼你還活著?”
幻音漾開,宛如魂歸索命。
在場的人,多為各門各派的長老,西諭恩的白虎樓,今年也派了樓中的弟子來,不巧,這弟子正是西諭恩在時便手把手教導的大弟子,自然是對這幻音耳熟無比,這是樓中的絕學之一,能在不費一兵一卒的情況下,便奪取對方的神智。
他眉一皺。
這個會他樓中絕學之人,會是何人?
元澤一手撐桌,一手撫著頭,緩緩問出了一個名字,“……西諭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橙衣男子飛身而出,立於高臺之上,方才狂妄的笑聲,正是出自他口。長髮被高高束起,臉早被洗的乾乾淨淨,可是整個人卻透露出一股子莫名的滄桑。
不錯,來人正是西諭恩。
他是來砸場子的。
“元澤,虧你還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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