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習鳳很冷靜，她問他，“又一個？”

陳拓站在石臺階上，半仰著，看著黑到發藍的夜空，他點了煙，煙霧在夏夜的風裡飄散，他始終沒說話，周習鳳知道己永遠都耗不過他，她認命地放聲音。

“文殊呢？”

陳拓終於有了反應，他低，看著她，汪洋浩渺的眼神深如大海，有什暗去，永遠都不會再被點亮。

“他在醫院裡，哮喘發作。”

周習鳳抓住陳拓的衣角，好不容易維持住的神態瞬間崩離析，她咬著牙控訴，“文殊還在醫院裡，你就迫不及待帶女人回來過夜？”

陳拓冷笑，“那又怎樣？”

周習鳳終於崩潰，“陳拓，你還是不是人？你親生子躺在醫院裡，你還有心尋問柳？”

陳拓厭惡地撥開周習鳳的手，那感覺就像是趕走一隻讓人作嘔的蒼蠅，他的聲音冰冷徹骨，七月的天氣，卻讓人彷彿墜寒冷的冬天。

“親生子？好一個親生子。我沒想到我陳拓，從十歲重回陳家就發誓絕不讓人負我的陳拓，竟然會有一天，不是落在陳家人手裡，不是折在對手裡，而是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

周習鳳跌在臺階上，臉色從驚訝到衰敗，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她講不一句話，從到尾只是喃喃語，“怎會？怎會？”

那還是一九九三年，周習鳳剛剛大學畢業，留著時最行的童，薄薄的海，圓圓的臉，一笑就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因為成績優異，她一畢業就被包去了寧海廠，崗位是廠長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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