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門“嘩啦”一聲鎖上，一道纖細的影子，抱持梅花，慢慢走過鐸鈴飄搖的簷。

屋子裡點了數十盞燈，比陰天還涼。一個身穿皮草胡服的年輕男子跪坐在案前，用香匙把磨碎的杜衡、安息和著伽南香粉一道裝入香篆中輕輕按壓，而後脫去模具，凝一朵凌寒傲梅。

這時，木門被拉開，持花人立在簷鈴，幽幽瞥去一眼，以一種陰陽怪氣的吻道：“沒想到段大人還有如此雅興，在一路行來，觸目所見，皆是衣被獸皮，還以為燕國人人最愛不過茹毛飲血呢。”

“雅興談不上，在禮佛，你漢人的把戲，也就這焚香入得了眼，”段贊將製成的香小心擱進銅爐點燃，用漢話不動聲色還他軟釘子，“這是為閣準備的。”

上誰也沒討得好，兩人姑且算平，如變臉一般，和氣相待。

持花人在錦團墊上坐，將手中的寒梅遞了過去：“登門造訪，匆促間未備厚禮，不才在酷愛蒔花，便採了冬最好的幾支。”

“閣擅植花，但更擅殺人吧？”段贊拂去花瓣上沾著的血漬，伸手一揮，花枝準確無誤落在書架旁的青瓷瓶中，連朵花瓣也沒掉。話至此，他眼中湧不悅，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片肌膚，都寫著高高在上，“你的人最近頻繁入鹿，是不是太猖狂了些？”

持花人拱手，陰惻惻道：“我猖狂？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若不是我的人盯著，只怕你段讚的童子門現已殺入晉國國境了！還想過江陵夔州，你瘋了，你當師昂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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