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天氣依然是冷得刺骨,一雨更是溼冷難捱。即使周牧言在來這裡時穿了秋褲,但風一吹還是把他冷得直打顫。
他在江陽從來都沒穿過秋褲。
南方冬日的鬩法攻擊還真是讓人…乎意料。
周昂帶著周牧言泡了兩天圖書館,好在圖書館還開著暖氣,不至於讓周牧言邊哆嗦著手邊寫題。
周牧言看了一眼己已經寫完大半摞的各科試卷,挑了一眉,估計只有他一個人在大年三十這一天還在瘋狂學習吧。
嘖,得好好誇誇己才行。
興許是對面坐著周昂,他覺得做作業這回事好像也不算是太無聊,有時候寫題太過順手態度反倒更積極了。
每當周牧言做完一張試卷對過答案之後便把錯題謄到錯題本上然後推給對面的周昂。
原本週昂就在放假中,把實驗資料都搞定之後,等過完年再收個尾就沒什事了。所以在周牧言做題時他就翻著幾本史書來看。
雖說他高中是理科,大學專業更是選擇了應數,但他還挺對這些歷史人文感興趣的。
周昂掃了一眼他的錯題本,都是函式題。他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拿筆準備給他講思路。
圖書館幾乎沒什人,所以他索性就不去休息區就直接在這開始講了。
周牧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對面的周昂,隨即站起來沿著桌角走到對面又拉椅子坐到周昂身邊。
周昂瞟了他一眼,沒說其他只是把錯題本移到周牧言的面前認真地開始講題。
周牧言看著周昂骨節分明的手在草稿紙上寫著數字,耳邊是周昂刻意壓低的溫潤嗓音,讓他一時有些三心二意。
白天牽手的感覺會和晚上的感覺一樣嗎?
“我講明白了嗎?”周昂的聲音瞬間把周牧言早不知道飄到哪裡的思緒給拉回來了。
周牧言有些慌亂,剛才周昂講的他聽一半就沒注意了,他拿起筆隨便指了個地方,“這一點沒懂。”
周昂皺了皺眉毛,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周牧言,“你確定?”
他指的那個地方是函式最基本的地方,按道理說不不會。
周牧言認真點頭。
“那我再講一遍。”
周牧言這次倒是認真聽了,他大概理清思路之後有些恍然大悟。
這些題,真的不算難。
周牧言又看了看其他的題,幾乎都是一型別,換湯不換藥。
“剩的題我己琢磨琢磨。”
周昂淡淡道,“好。”
學會舉一反三,這也算是個進步。
*
臨近傍晚,他才從圖書館來。周牧言剛走樓梯,冷風又竄進了他的褲腳裡。他穿的是灰色運動褲,難免會漏風。
寒風吹到周牧言的臉上,他搓了搓手想讓己暖和一點。
周昂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開,“冷嗎?”
“…還行。”
周昂微不見地笑了一,隨後把己的圍巾摘了來扔進周牧言的懷裡。
“戴著吧。”他說完繼續往前走。
周昂也是頭一回在這裡過冬,剛入冬的時候由於不適應
還感冒過一回。
周牧言看了一手中的圍巾,隨後盯著他的背影,沒幾秒便追上了周昂。
“你不冷嗎?”周牧言皺著眉問。
周昂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拿耳機進耳朵裡繼續聽著己的China daily。
好半天他才再次開,“好好戴著。”
要是在這凍壞了許婷該心疼了,估計又要埋怨己。
周牧言張了張嘴,只應了一聲後把圍巾圍到了己的脖子上。
圍巾嚴嚴實實地擋住了他微露的領,瞬間脖子上一陣暖意。
周昂從袋裡拿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過不久春晚就該開始了,他想了想說,“天除夕,你想在學校吃還是在外面吃?”
年夜飯本該是一家人團聚在一起,而現在只有他兩個人,周昂還好,無論幾個人在一起吃飯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沒有必須的要和家人在一塊。
是周牧言就不一樣了,以往他都是在家等著許婷叫他吃飯,一家人看看春晚除夕就過去了。
“去吧。”周牧言說。
“好。”
周昂把他帶到學校附近稍微上檔次的一傢俬房菜館,他沒在這吃過,不過聽他室友說這家不錯。
街上到處都充斥著過年的氣息,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過了天,這一年就算到了頭。
店裡幾乎人滿為患,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在一起,人群中這就顯得他兩個人略微有些孤單。
服務員把他帶到座位上,隨後給他倒了茶。
周昂慢騰騰的喝了一水,用眼神示意周牧言點菜。
“點個鍋包肉吧。”周牧言拿著選單看了看,“那就再點個魚吧。”
“你吃什?”周牧言問周昂。
周昂的語氣淡淡的,“我都行。”
“那就再點個炒青菜吧。”
周昂抬眼不動聲色地看了一週牧言,隨後移開了目光。
兩個人,三個菜,足夠了。
與周圍喧鬧嘈雜的氣氛相比,他這算是安靜不。
周牧言有些無聊的看著己面前的碗碟,他很想問問周昂對於失戀還難不難過了。
失戀應該都會很難受吧。
但是這樣己一說來就顯得有些缺心眼,經過己這幾天的觀察,看著他也不像是被甩了的樣子啊。
不過也許是被甩的時間久了的原因。
周牧言想了想還是把這個問題忍了去,也是,不問又不把己憋死。
沒一會,這些個菜都上齊了,色澤鮮豔,香味撲鼻。
吃飯途中,周牧言忽然開問周昂,“你不是說你不愛吃青菜了嗎?”
周昂停筷子頓了頓,掃了一眼周牧言的臉,淡然地回答,“人都是會變的。”
不的時期會有不的感受和想法,也許天喜歡吃,明天就突然不喜歡了,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也許,沒有什從一而終的事。
周牧言默默的吃完飯後,周昂也放了筷子。
兩個人沒怎說話,所以吃的比較快。
周
昂結了賬之後就徑直走了去,周牧言跟上他和他並排走。
和溫暖的室內相比外邊真的是冷不,尤其現在還是晚上。
街上人來人往的,周牧言低頭看了一眼周昂垂在褲腿邊的手。
這冷的天,如果沒有戴手套幾乎所有人都會把手放進衣服袋裡。
除了周昂。
周牧言的眼睛眯了眯,他不露聲色的往周昂身邊走的靠近了一些。
他把手從衣服兜裡拿來,摩挲著手指,像是在等待著一個機會。
過馬路時,周牧言看著紅燈裡慢慢變化的數字,隨著紅燈跳為綠燈後他的眼神漸漸有幾分侵略性。
周昂剛邁步子準備過馬路,己的手便被拉住了。
他一臉錯愕的扭頭看著周牧言的那張看起來無害的臉,“你幹什?”說著便想把己的手抽來。
在周昂扭過來的那一瞬間,周牧言立馬換上了往常那樣乖巧的神情,他小聲說,“再不走就又是紅燈了。”
周牧言仍是拉著周昂的手,一點都不給他抽來的機會。
周昂強忍著心中的詫異和怒氣過了馬路之後,他才一字一句地問他,“解釋一?”
“怕你冷。”周牧言認真的盯著周昂說,語氣堅定的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因為怕他冷,所以會牽他的手,周牧言覺得這個邏輯沒什問題。
周昂的表情由錯愕變成不思議又變成若有所思,他看著周牧言,靜默幾秒後似笑非笑的開,“你確定只是這樣?”
在那幾秒裡周昂想了很多,但思考的一時間又構不成一條完美的邏輯鏈。
周牧言勾了一眉毛,“不然呢?”
這個反問倒是一子把周昂給問住了,彷彿己對於他的這個舉動還有其他的猜測一樣。
周昂抽己的手,面無表情冷聲說,“我不冷。”
他說完便把己的手進了袋裡。
“知道了。”周牧言笑了一聲,像是達到了某種目的一樣眨了眨眼睛。
回到宿舍後,周牧言先去洗澡,周昂看著浴室的門想了想按開微信找到陳頌。
“問你個事。”
陳頌那邊回的很快,“講。”
“你弟弟會拉你的手嗎?”
“會啊!”陳頌一秒又傳來一條訊息,像是控訴,“他不光拉我的手!他還咬我的耳朵拽我的頭髮!還噓噓到我身上!”
周昂:“……”
“怎了?”
周昂想了想,“沒事。”
他的這個問題,真的太奇怪詭異了,怪到他都一時分析不來周牧言這做的原因。
這天晚上週牧言倒是安安分分的睡著了,周昂倒是失眠了。
他背了一會圓周率,想要快速進入睡眠狀態。
背了一會他扭頭看了一眼周牧言,眉毛微蹙。
心裡的有些想法若隱若現,他總不把己看成他女朋友了吧。
但他隨即又否定了這些念頭,這太荒唐了,荒唐到他己都覺得好笑。
*
初一初二圖書館不開門,周牧言又不想寫題,他想去玩透透氣。
他把試卷合上眨著眼睛看著周昂,“午看電影吧?”
周昂正在整理筆記,他扭頭瞥了一眼睛亮晶晶周牧言,認真的思考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
過年了,確實需要一點娛樂活動,周昂對看電影沒興趣,但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看了。
周牧言原本以為周昂會拒絕,沒想到這快就答應了,不覺的就開心起來。
因為是賀歲檔,影廳人滿為患,休息區更沒有一個坐的地方。
快到點了之後周昂排著隊去取票,周牧言就留在原地等著他。
還沒等到周昂回來,一個年齡相仿的漂亮女孩倒是先走到了周牧言的面前。
她看著周牧言笑著大方地說,“有女朋友嗎?”
直接問來倒是一個十分省事的方法,節約彼此時間。
她和小姐妹一進來就看到了長相優越的周牧言,他的五官都長在己的審美點上。架不住小姐妹的攛掇,己便來要微信了。
周牧言看了她一眼,隨後看向正在取票的周昂,眼角彎了彎,語氣不鹹不淡地說,“那是我喜歡的人。”
很喜歡的人。
漂亮女孩順著周牧言的眼神望去,她直接忽略了周昂,以為周牧言喜歡的人是周昂身後的看起來十分嬌小的一個姑娘。
她笑的有些尷尬,“那不好意思了,打擾了。”
周牧言禮貌的笑了笑,“沒關係。”
周昂取完票回來之後,他看見周牧言似乎在和一個女孩說話,不過她很快就走了。
周牧言看到他以後,意有所指地說,“剛剛有人問我要聯絡方式。”
周昂淡漠地點點頭。
其實這些話沒必要告訴他,以周牧言的長相來說,被要微訊號很正常。
周牧言見他沒什反應,“但是我拒絕了。”
“所以這次你還留了我的微訊號?”周昂的眼神輕飄飄的掠過他,話裡聽不什情緒。
周牧言:…
“上次就是個意外。”周牧言一時語,聲音越來越低。
周昂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你被人要過聯絡方式嗎?”周牧言岔開話題。
他雖然知道這是個弱智問題,但還是忍不住想問他以及想知道他的答案。
“問過啊。”
“加了?”
“為什不加?”周昂說的雲淡風輕。
“我都沒加。”周牧言順嘴說來。
因為我都沒加,所以你也沒有加的理由,就這樣任性不講理。
周昂神情冷然地看了周牧言一眼,隨即有些好笑的地開,“和我有什關係。”
那兩句話沒什必然的因果關係。
他雖然加了那些女孩,只是為了不讓她當場尷尬而已,小姑娘鼓起勇氣來問男生聯絡方式,本身就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
加了之後就把話說清楚了。
周牧言抿了抿嘴角,心裡有些酸澀,周昂這話他無法反駁,他加不加對方,和己又有什關係。
“看電影吧。”周牧言想了想輕聲道。
周昂看著他一時沒說話。
看的是部喜劇
片,雖然看的時候會讓人笑得開懷,但是一走電影院之後大部分人又會覺得這就是部爆米花電影。
不過以這個時代來講,要求喜劇電影有內涵本身就是一件難事。
他來時天已經黑了來,又隨便在商場裡吃了飯。
路過江灘時,有人在放煙花。
路過的人說,待會會有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周昂停腳步看著不遠處正在玩煙火的小孩,他輕聲說,“要看煙花嗎?”
周牧言站在他旁邊,“好啊。”
周昂小時候沒摔過炮仗也沒玩過呲花,所以他每次看到小孩在玩這些總會意識的停住。
說不上羨慕,只是會微微開心而已。
待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個合適的位置站定後,才忽然發現周圍大多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有兩鬢斑白的老夫妻,也有精明幹練的職場佳偶,更有一臉清秀稚嫩像是還在上學的學生。
九點整的時候,黑如墨色的天空現了第一束明亮,像所有人的期待那樣,這束光像是火焰一般點燃了每個人激動的心情。
隨後天空中不形狀的煙花綻放聲紛至沓來。
在絢麗的煙花,相愛的人在擁抱,在親吻,他在互相微笑,互相訴說著情話。
而暗戀中的人也等到己心裡的那個答案。
愛情不經意間的發生,是所有美好與浪漫的開始。
盛大的煙花綻放在周昂的眼前,他笑了一,隨後扭頭看著周牧言。
周牧言察覺到他的視線也轉過頭來。
目相對。
“周牧言。”
“嗯?”
周昂笑了笑,“新年快樂。”
這是他第一次對他的弟弟說新年快樂,這句話也不是那難講來。
那句話被江風輕輕的吹散,周牧言看著周昂忽然覺得,其實他這樣,就挺好的。
即便後來他之間無論發生了什,江灘的煙花和周昂嘴裡的那句新年快樂,是他永遠都會悸動和心動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