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我老家,隔壁的阿婆身體還好,給我講了不少他的事。”
“他?”紀年指了指硯禮手裡的照片,不解地反問:“他是你傢什麼人?”
硯禮笑笑,單手支著腦袋,“名義上的哥哥吧,似乎沒有任何血緣,他們母子在我剛出生那會兒就離開了,所以我對這個哥哥完全沒印象。”
紀年低頭又將照片上的孩子打量了一番,依然覺得五官與雲庭像極了,“難道你懷疑雲庭就是方何語?”
硯禮眸色清明,“不是懷疑,而是已經確定,在來你這兒之前,我剛巧接到了王夢莎的電話。”
“王夢莎找你幹嘛?”紀年對王夢莎那女人的印象不太好,可能是因為那女人總愛粘著硯禮的緣故,所以他不怎麼待見。
硯禮將手裡的照片放下,食指彎曲,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她告訴我,她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方何語和蘇雲庭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紀年心道這事兒越發複雜了,“就算雲庭是方何語,那又跟夏四爺的私生子有什麼關係?”
硯禮停下手上動作,目光霎時變得犀利,“雲庭要滅夏家的動機是什麼?如果他是我哥的話那還好說,可偏偏他與我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而且他又跟夏風長得那麼像,假如他真的是四爺的私生子,那麼這殺人動機也成立了。”他眯起眼,狹長的眼縫中射殺出一抹凌厲,“另外,讓我比較在意的是,我曾去香港試圖調查方何語,卻發現他們母子早在二十年前就一起失蹤了,方何語十歲之後的資料完全空白。”
硯禮這一說,紀年總算意識到問題所在,他當初曾有查過蘇雲庭,發現這人的資料也是大片的空白,但十八歲的時候卻有個大學入學的記錄,“中間那八年他到底幹什麼去了?”
“誰知道呢?”
……
從書房出來已是凌晨三點半,兩人各自回房睡覺,紀年還留著硯禮當初睡的那間房,只可惜在他隔壁,那間應該屬於雲庭的臥室,此刻卻空空的。
那晚紀年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天明都沒有一絲睡意,他拿過手機點開相簿,裡頭有他前些日子跟雲庭合照的相片。
紀年不愛拍照,但云庭卻喜歡,每次都拿手機抓拍他,有時也會拉著他一塊兒玩自拍。起初紀年還會一張張去刪除,後來發現雲庭每天都會拍,久而久之也就懶得刪了。
此刻他瞧著照片上笑得格外燦爛的雲庭,莫名地有點想念,懷念那時候,他們總是爭吵的日子。
他這麼想著,不知不覺便又撥通了雲庭的手機號,那邊系統女聲仍用標準的普通話提示著“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他失落地按下掛機鍵,手無力地垂下。
可沒過多久,手機忽然又響起來,來電顯示上是一串陌生的號碼,紀年隱隱察覺到了什麼,腦袋裡一根弦瞬間繃緊,猛然從床上跳起來,“是雲庭嗎?”
“是我。”雲庭的聲音很輕,甚至帶了些許倦意,紀年靜了很久,才終於問道:“你究竟跑哪裡去了?知不知道我到處都找不到你會很擔心?”
雲庭愣了愣,再開口時,聲音裡明顯帶了喜悅,儘管他在說著抱歉,“對不起啊,是我魯莽了。”他說著,又輕嘆道:“可是我現在不能回去,警方已經開始通緝我,我要是回去了會連累到你們。”
“你說什麼?警方通緝你?”紀年的手一抖,差點就拿不住手機,“怎麼回事?”
“那老頭兒昨晚醒了,警方有了他的證詞,自然該來通緝我這殺人犯了。”雲庭的語氣那麼平靜,彷彿對自己即將面臨的一切都不太在意,反倒是紀年比他更緊張,“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我沒想過,但我還不能死,紀年,有件事我想拜託你。”雲庭在這世上無親無故,如今唯一能信得過的,怕也只有硯禮和紀年了。
“嗯,你說。”紀年挺直了背,也不禁認真起來。
雲庭並不與他拐彎抹角,“我想見硯禮一面,請你幫我安排一下。”這句話他說得聲不大,如同耳鬢廝磨。
“這……”紀年卻略有為難,雲庭的處境他已瞭解,如果現在讓硯禮跟他見面的話,恐怕會很危險。
可雲庭也有他的堅持,“我求你,紀年,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我必須最後見硯禮一面,不然就算死我也死得不甘心。”
“你不會死的!”紀年低吼一聲,等平復了情緒,才又說道:“好吧,你等我訊息,我會幫你安排。”
“謝謝。”
紀年的左手使勁握成拳頭,用力之大連指節都泛起了微白,“雲庭,我對你也只有唯一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那個早晨,紀年的聲音迴盪在這不大的臥室裡,那麼輕,卻又像深深印刻在了心裡。
47、蘇志恆的死 ...
老爺子這趟能死裡逃生,實在是憑著運氣,他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那個晚上,承影在床邊輕聲問他,“爸,到底是誰傷了你?”
老爺子說話不便,拿手指在兒子手心一筆一劃慢慢地寫,那會兒夏老爺子還使不上勁兒,只挑了名字裡最容易的字來寫。
承影感受著手心的微癢,筆畫不多,區區四筆,赫然是個“雲”字。
起初他還沒想起是誰,後來經人提醒才想到了紀年的表哥,霎時心中一怔,不敢置信地反問:“您說蘇雲庭?”
老爺子費力地點點頭,承影隨即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身旁守著的小師弟吩咐道:“立刻報警。”
在110撥出去的十分鐘以後,警方迅速派人來錄了口供,不過老爺子那時還發不出聲,只能用點頭搖頭來證明兇手確實是蘇雲庭。
當夜警方整合資料發出通緝令,並封鎖各個出口,全城追捕兇手。
大約是在三天以後,夏老爺子才能開口說話,後來又有兩名警察來醫院錄過一次口供,這一回老爺子把案發當晚的事細細地講了一遍,並表示夏家之前的幾門慘案也都是蘇雲庭所為。
可當警方問及蘇雲庭的殺人動機時,夏老爺子卻道出了個驚人的秘密,他說:“蘇雲庭是我四弟在外頭與別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
那個午後,承影送走了那兩位警官,而後又回到病房,他老爹仍躺在床上,行動不怎麼方便。
承影走過去,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緊緊握住了父親的手。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四叔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事情,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要不是蘇雲庭來殺我,只怕到現在我也還被矇在鼓裡。”老爺子垂下眼瞼,那張臉莫名地又老了一圈。
承影瞧著心酸,手上的力道不由地加重,“爸,您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事?”他問得直白,言下對上老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