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穿外套腳踏拖鞋的男人出現在需要正裝進入的店子的話,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
“我不是客人。”
館撩起被雪打溼的額髮說道。
“讓我見你們老闆!如果他不在這裡的話,就告訴我他在哪裡!……如果不告訴我,我就要大聲唱了。”
“怎麼可以這樣……”
“如果需要的話,多唱幾首也可以哦。我先宣告,我是超級音痴。豪華的大餐毫無疑問會變得很難吃哦。這樣也無所謂嗎?”
在館怒吼的同時,傳來了啊哈哈哈的輕快笑聲。輕輕彎曲著身體發出笑聲的仁摩,從服務檯後面的天鵝絨簾子內側走了出來。你看,果然沒有去海外!
“還真是不得了的威脅呢,館。”
恢復了正常姿勢的仁摩終於展露了面孔。就好像是要去哪裡參加派對一樣,仁摩將燕尾服穿得無可挑剔。
“如果毀了客人的大餐的話可就頭疼了……請到這邊來。”
他優雅地活動了修長的手臂,用手指了指等候室。在暖爐燃燒著赤色火焰的空間中,並沒有其它客人。館和仁摩進入後,工作人員靜靜地關閉了房門。
“香檳?”
進入櫃檯的仁摩如此詢問,館搖搖頭。他不是來喝酒的。
“雨宮在哪裡?”
“是KRUG的溫特傑哦。九十五年。”
仁摩揚了揚深綠色的瓶子。他只有嘴巴在笑。眼睛卻在說,我不會告訴你那孩子在哪裡。
館重複。
“讓我見雨宮。——見薛定諤。”
哎呀。仁摩的眼睛睜大了。
“真讓人吃驚啊。你聽說了嗎?”
“你要我聽誰說啊?”
館吸了一下鼻子地反問。“這更讓人驚訝了。”仁摩聳聳肩膀。他將香檳放回酒櫃,從另外的櫃子中拿出披肩丟給館。多半是位穿著薄薄禮服裙的女士們準備的吧。
“也就是說,你是自己找到答案的嗎?球崗老人多半也沒有預料到這一點吧?”
“那算什麼意思?……不對,那種話就無所謂了,讓我見雨宮!”
披著披肩的館逼近櫃檯。“為什麼?”仁摩盯著館詢問。那種假笑已經消失了。
“你正確地指出了薛定諤。沒錯,那個就是典……是雨宮的別名。我作為監督人,認可你就是遺產繼承人。我會立刻通知磯村……”
“聽我說!”
館哐地一拳打上精緻的櫃檯。沾在他髮梢上的水滴飛散起來,甚至落到了仁摩那裡。
“我都說了那個無所謂!怎麼樣都無所謂!我在說讓我見雨宮!”
館怒吼著。心情越發煩躁。
他拼命地忍耐著想要一把揪住這個礙眼男人的衣領的衝動。
“這樣啊。那麼,我問你,”
用指尖擦拭著落在櫃檯上的水滴,仁摩發出詢問。
“將你可以獲得的遺產全部轉讓給我,我就告訴你典的下落……如果我這麼說的話,你要怎麼辦?”
“給你。遺產給你。”
館立刻回答。仁摩好像要看出館的真意一般緊緊凝視著他。沒有半點猶豫。不需要金錢,他有更加想要的東西……能夠告訴什麼人這一點,甚至是一種快感。
“我不缺錢。全都給你好了。……但我一定要對貓負起責任。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去了保健所。”
“沒禮貌。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那就好。剩下的就隨便吧。快點告訴我雨宮的所在地!快點!”
館忍無可忍地抓住仁摩的袖子搖晃。掛在肩膀上的披肩滑落了下來。“好吧,好吧。”燕尾服的帥哥輕輕舉起雙手錶示投降。
“對於你而言價值超過九億的男人就在那裡。”
仁摩指了指館的背後。
回頭看去後,就發現雨宮站立在離暖爐不遠的地方。館瞪大了眼睛。因為吃驚,他一時失去了聲音。就好像是無聲地進入的貓兒一樣。
雨宮看著館。
掛著困惑的表情,連耳根都紅透了地看著館。他無聲地對還說不出話來的館指了指牆壁的一角。仔細看去的話,桌布上有輕微的紋路。是暗門。
“剩下的就是你們兩位的事情了。我可是正吃飯吃到一半呢。再不走我最愛的野味都要冷掉了。”
仁摩合掌說道。不過在眼前看就要走出房門的時候,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地再度探頭回來說道。
“遺產的事情是玩笑哦。我可不需要那樣的幽靈屋。——而且我比你更加不缺錢。”
他如此說著微微一笑,緊緊地關上了房門。
※ ※ ※ ※ ※ ※ ※ ※ ※
遺產就給你好了——在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雨宮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那個男人。
那個超級喜歡金錢和權力的俗人……卻說自己不需要超過九億元的遺產。
比起那個來,他更在意與自己的下落,更急著向仁摩追問自己的所在地。雨宮靜靜地推開暗門,進入了等候室。這扇門原本是仁摩出於玩心而為偷偷來到這裡的情侶們準備的。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使用它。
在仁摩表示“就在那裡”,館回頭過來的時候,他的心跳加速到了自己都覺得吃驚的程度。館的樣子很糟糕。頭髮凌亂,連外套都沒有披,腳上穿的還是室內拖鞋。
那個狼狽的樣子緊緊勒住了他的胸口。讓他幾乎快要哭泣出來。
就算仁摩已經出去,館還是在櫃檯前維持著化石狀態。他強烈的視線就好像在說絕對不會再度放開你一樣地捕捉住了雨宮。
“……沒想到你能知道啊。”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雨宮暫且說出了這樣的語言。
“沒想到你居然能猜出我是薛定諤……”
“貓只有五隻。”
館說道。緩緩地接近雨宮。
“五隻貓的名字全都知道了。肥貓讓吉,短毛貓帕斯卡,灰色的海森堡,雪白的梅太郎,孟德爾是虎紋貓。……只有薛定諤完全沒有蹤影。”
館緊緊地俯視著雨宮。沒有過來碰他。也沒有試圖抱緊他。雨宮對於因此而感到寂寞的自己而感到彆扭。
“你說過。老爺子……不,球崗老人只愛貓。那個口氣,就好像自己也算是貓的一員一樣。……我應該更早注意到的。”
“其實也不算晚。那棟房子和土地都屬於你了。”
“秘書呢?”
“咦?”
“不附帶秘書嗎?”
雨宮發出苦笑,輕輕地拍了拍椅子示意館過來。他有些想要和這個男人說清楚的事情。是今後多半不會告訴任何人的自己的過去,以及逝去的老人。他想要告訴眼前的男人。
館在他身邊坐下。還是沒有碰觸雨宮。連手肘都沒有碰觸。
不過這
樣也許比較好。因為似乎只要碰觸的話,就會不想再分開。
“我……我是被撿到的。就好像貓一樣。在十六歲的時候。”
雨宮不是看著館,而是看著暖爐的火焰說道。
“在那半年前我從孤兒院跑了出來。畢竟那裡算不上什麼好地方。在我徘徊於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