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然有這樣做的道理。”段弘輕描淡寫的將楚汐縈的手放回被中,望著她的面龐,單君相彷彿對此事過於上心了罷,道“事到如今,就當是我的錯,她恨我也好。”她若不那樣做,她就抱著那屍體不撒手。更何況,更何況楚汐縈不知父母已經雙亡,若送弟歸葬族陵,真相敗露,就是雪上加霜了。
她這一輩子,都不能給她想要的,這樣為她免去一點痛苦也好。
“好好照顧她”段弘起身,這話是對單君相說的,可是她的目光卻沒有落在單君相身上,就那樣走了。
單君相目送著她離去,正不知何感想,那床上忽然有細微的動靜傳來。
只見楚汐縈扶著床沿緩緩坐起,目光粘在那門上,半分不肯動移。
“她都這樣對你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單君相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段弘剛才的話,她都聽見了吧?在她眼裡,段弘對她一點小小的好都會放大無數倍吧?
楚汐縈沉默片刻,輕聲呢喃道“與她沒有關係,是我自食惡果。”要不是她當初執意要去見那袁公子,段弘就不會斬斷他一隻手,沈蹠不會因懷恨而在朝上舉薦成兒,成兒也不會因一時之氣赴軍梁城。
單君相看著她神情恍惚,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悲涼的氣質,心頭泛味,道“你不用過分自責,這是我也有責任。”
“與單大人無關。”楚汐縈微微搖頭,嘴角帶著笑,眼中卻含著淚。一切都是她的錯,無關段弘,無關任何人。
楚汐縈絕決如此,當真半分關係也不願與她扯上。單君相苦笑一聲,手中垂下一隻淡綠色的耳墜“你還記得這個東西麼?”
楚汐縈目光凝上去,疑惑的望著她,這個耳墜不是她的嗎?
“這是那日你在雨中求符時落下的,你走之後……”不知怎的,她望著那個方向,在雨裡竟足足站了一個時辰。
“單大人!”楚汐縈出聲打斷,心如驚濤“這些天,麻煩你了。”單君相對她的好,她多少能察覺出來,卻沒有想到她有這方面的想法,更沒想到她這麼大膽。
“我這樣說只是想讓你心裡有個數,並沒有別的意思。”單君相微微一笑,將那耳墜遞給她。其實她也摸不清自己想些什麼,但是說出來更好。
楚汐縈並沒有接,只勉強一笑,掙扎著下床來,道“承蒙照顧,我恐怕要走了。”
單君相心中閃過一絲失落,道“如果你是為了躲我,大可不必。”
“不是的。”楚汐縈忽然轉過頭,沉靜地望著她“我只想靜一靜。”
“那好啊”單君相道“以後我不來打攪你就是了。”
楚汐縈不語。單君相不知道,段弘在這裡,她怎麼能靜下來。
單君相看出她的想法,故作輕鬆道“你要走,是不能回趙國的,以你現在這身子,要回毫州也不易。我在鴛鴦湖那裡尚有一處茅廬,那裡地處僻靜,要是你不嫌棄,倒可以到那裡住上一段日子。”
又道“其實那裡離梁城不遠,如果你想回來看她,也方便。”
楚汐縈動搖了,驚訝的望著她,不曾想單君相竟是如此的灑脫。
單君相微微笑了,抬步往外走“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就送你走。”梁城失守,魏銘應會破局改路,白妍很快就要來這裡了吧?
八月廿七,梁城告破。
書房裡,魏銘驟然抓緊手中的密報,問殿下的黑衣人“此報當真?”
“回陛下,齊王二十五日至軍營,二十六戊時攻城,二十七日黎明時分梁城告破。此報句句屬實,望陛下明察。”
“朕,知道了”魏銘沉默半響,問“你觀她用兵之術,以為如何?”
“齊王生小放蕩,不安於學,屬下不以為才。”
“…下去”魏銘朝他輕撇了手,聲音細不可聞。他緩緩閉上眼,腦中赫然出現那日的棋局。觀此戰役,段弘的速度比那棋上還要快上幾步。這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那麼多老將都拿不下的城池,偏偏她,就能輕而易舉的就拿下?!
魏銘百思不解,思緒亂成一團。他睜開眼,猛然站起,謂左右“召鎮國公主來書房議事”
他不能再照原計劃繼續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了,結果只有等死!
兩刻過後,白妍以正裝入室。
宮人上茶後,即退之室外。
白妍心中忐忑,問“皇兄所為何事?”
“齊天子大破梁城,派書與趙陳,命其五十日去納貢,否則就要兵伐。”魏銘定定地望著她”今日,朕收到她的信文,她只要你。”
白妍愣住了。
“這世上有太多的事身不由己。”魏銘不動聲色的看著她道“你是,哥哥也是。”
魏銘說出這樣的話,心中就已經做出了決定。白妍恍惚一笑,道“我若是不願呢?”他不是說過,不會再讓她捲進這場爭戰中來,可是最終……原來親情跟愛情一樣靠不住。
“蔓兒!”魏銘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平靜道“你從小就懂事,下去準備吧”
她懂事,她就是太懂事了,所以才會平生這麼多的糾結與牽掛。她多麼想,她也能像段弘那樣,肆無顧忌的過一生,可是她不能,她身上揹負太多太多的東西了。白妍失魂落魄,忘了自己是怎麼踏出那道門檻的。
魏銘看著她一步步深淺不一走出去的樣子,眼睛漸漸溼潤了。他仰頭閉眼,足足半柱香的時間,才恢復常態。
他何嘗不想自己的妹妹能夠無憂無慮的享受榮華富貴?又何嘗不想自己能夠像個男人那樣光明正大的去奪回本屬於他的東西?
可是他身不由己,因為他的父皇早在二十年前就把能輸的東西輸得乾乾淨淨!
這就是為什麼,她段弘可以隨隨便便輸個十場八場,而他魏銘,卻連一場也輸不起。
?
☆、第 39 章
? “快點,把這掛上”
“哎,歪了歪了”
梁王府前,一群侍衛圍在大門前,吵吵嚷嚷。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張燈結綵的,難道這王府有什麼喜事?
“單大人這些天不在府裡,一定還不知道。”一侍衛堆笑道“明妍公主已到八角嶺了。皇上接到信報,喜不自勝,叫奴才門好生裝點呢。”
原來如此,單君相只望了望那塊新增的匾額,便低頭進去了。
“陛下,單大人來了”
“人都站到眼前了,難道朕看不見?”段弘抬眼打量著單君相“回來了?”
單君相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你這次去鴛鴦湖呆得可有兩三天了,可真是上心”段弘嗤笑,不經意似的問“那裡如何?”
段弘這話,頗有幾分氣焰。既然不喜歡,何必在意這些?單君相回視過去,也似隨口道“什麼都好。就是一個人住太孤單了,那裡冬天很冷,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