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前朝餘孽?”
是單君相。
她也來這裡了,段弘心中惱怒,並不說話。直到她到了面前,才冷笑道“憑什麼,你覺得憑什麼?”
“你……”單君相看著她那輕狂的蔑笑,呆住了。段弘那模樣已然入了心魔。這一天還是來了,真是荒唐至極,她心心念念阻她讓她遠離朝廷,可是到頭來,這一切居然是她促成的!
“朕的話,你們沒聽見嗎!”段弘語氣帶著怒,但更多的是對單君相的挑釁。
“弘……”楚汐縈忍不住上前,卻被人死死的按住了。在單君相制止的眼神裡,她的心漸漸變得冰涼,她明白單君相的意思,段弘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六親不認,嗜血成魔。這是段弘的命,那個老道長早就說過了。可是她還是不願意去相信,段弘怎麼會去殺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老人孩童,她怎麼下得去手?!
儘管心中死命的叫囂著,楚汐縈還是站在原地,她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制著,絲毫動彈不得。她聽到侍衛的驅趕聲,聽到漸行漸遠的哭聲,以及湖邊侍衛舉刀劃破空氣的聲音。最終,她恍恍惚惚看到湖面上那團刺眼的紅,然後整個世界黑暗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屋裡點著一盞燈,影兒彷彿在撥算盤似的,把屋裡弄得噼裡啪啦的響。楚汐縈掙扎著爬起來,才看清她在收拾行李。
影兒忙過來扶她,道“小姐你終於醒來了,那樣的場面去看它做什麼呢,嚇死我了。”
楚汐縈不答話,沉默了半刻,問道“那些人呢?”
“哪些人?”影兒腦子一短,才反應過來“都死啦。單道士叫人把他們的屍體都拼起來說是要送回村去埋了。”
楚汐縈迴想起下午那場面,胃裡還一陣翻騰,她忙換了話題“你收拾這些東西做什麼?”
“走了啊。齊王說天不亮就要趕路,我尋思著沒什麼好帶,誰料一收拾還挺多的”影兒頓了頓,忽然壓低聲音道“小姐,你真的要跟她走麼?她太狠心了,那單道士跟她一塊長大的,都逃不過……”
“她怎麼了?”楚汐縈忙追問。
“也沒怎麼”影兒道“只是齊王把她禁在這裡,一輩子都不准她踏出鴛鴦湖一步。”
楚汐縈一驚,再不說話。像單君相那樣喜歡四處雲遊喜愛熱鬧的人,呆在這裡不是比死還難受麼?
屋子安靜下來,就在這時傳來了兩記敲門聲。
是誰呀?影兒過去開門,見是單君相,現在也沒那麼討厭她了,便讓了門。單君相卻不進來,只問“楚姑娘醒了嗎?”
楚汐縈忙穿好衣服出去,兩人對視一眼,都心裡明白。單君相便轉不說話,轉身走了。
夜晚的溫度比白天低了不少,刺骨的冷,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湖邊。那晚的月亮出奇的亮,把半個湖面都照亮了,楚汐縈甚至能分辨出湖面上被風吹起的水紋,只是水藍到發黑,看不出什麼顏色來。
單君相撿起一塊石頭,卯足了勁似的往湖裡扔出,落水聲傳來,劃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單君相笑了笑,而後問“你明早要走了嗎?”
楚汐縈無聲的點點頭,道“你一個人在這裡,好好的吧。”一個人,怎麼好好的?這話說出來,她自己也忍不住心酸。
單君相卻不以為意,玩笑道“你別跟她走,留下罷。”
楚汐縈轉頭看她,卻見她臉色十分的正經,因問“為什麼呢?”
“你明明知道的,卻就是不肯放下”單君相苦笑道“我這個人隨性得很,不喜歡強求什麼,隨便你吧。”
單君相這是一語雙關,楚汐縈明白了卻又不知說什麼,只道“不喜強求,若不是你,我想她也活不到現在吧。”
“你……竟然都知道了。”單君相驚異過後,嘆道“這都是命。”其實,她早就推算出明年是大煞之年,而段弘就是罪魁禍首。她苦苦求那個老頭放她一命,因為她已經找到為段弘改命的方法,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到最後,段弘居然不肯跟白妍走。現在,還把所有的過錯算在她頭上。
單君相的語氣是那般的輕描淡寫,彷彿事不關己。可楚汐縈卻聽出了其間的不易,要花費多少的心血,才能把時機算得分毫不差,把計劃安排得天衣無縫,是她的話,也不甘吧。
可那樣的話,段弘現在已經與白妍雙宿雙飛了吧。
“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勸不了她回頭的。”能夠終結這一切的,只有白妍。單君相問“你決定了嗎?”
?
☆、第 65 章
? 一行人扮作布商隊到了通行無阻的到了九龍山下,因連日跋涉,那時雖才過正午,隨行的侍從大都疲憊不堪了。見此,段弘便令兩名侍衛先去探路,打算安營休息一天再走。眾人聞令大喜,忙紮營生火,燒起飯來。
這裡不是皇宮大院,沒那麼多顧忌,疲行的侍衛很快就放鬆了,在馬車外吵吵嚷嚷,叫囂一片。段弘便將車窗支開,只見外邊晴空一片,侍衛或三或五坐成一堆曬太陽。寒冬臘月,這樣的好天氣可謂是絕好的。
段弘合了窗也想下車去走走,一轉頭卻見坐在對面的楚汐縈臉色蒼白,額上盡是虛汗。楚汐縈這兩日來了月事,她心裡也是明白的,只是這事向來避諱,就沒有多問。不想今天竟這般厲害“你還好吧?”
楚汐縈只咬著牙,點了點頭。
段弘便坐過去扶著她,這時影兒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東西進來,見此情形就幽怨道“以前都不這樣的麼,這回究竟怎麼了?”
段弘無言以對,望著那隻冒著熱氣的碗,一不留心就出神了。她還記得第一次撞見白妍來信,被她狠狠的擺了幾天大冷臉。這些回憶想來還歷歷在目,卻總覺得那麼遙遠。一絲微妙的感覺從心頭劃過,段弘沒有抓住,她回過神來時,余光中瞥見楚汐縈望著視窗,不知想些什麼,但氣色已經好很多了。
影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去了,段弘問“要下去走走麼?”
楚汐縈點點頭。
兩人便下了馬車,外邊坐著的侍衛忙站起身,楊鎮垂手過來聽候吩咐。段弘瞧了他一眼,問“那兩個探路的人回來了?”
“回陛下,還沒有。”
都這麼久了,還沒回來?段弘朝他擺擺手,對楚汐縈道 “我們去那邊走走”
段弘指的是一處光禿的土丘,那裡陽光正好,土丘上的幾棵青草在微風中輕顫,格外惹眼。
兩人並排著往那邊走,一直沒說話,忽然,段弘問道“你怎麼想著跟我回去了呢?”
楚汐縈頓了頓,望著遠處的青黛沉默了。此時此刻,浮現在她腦海中的竟是單君相那個深沉的眼神‘你決定的嗎?’,月下清冷,她點點頭,單君相哈哈一笑‘你也相信了吧?’,你也相信了吧,那句話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