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是話不投機半句多。可是現在,她竟然求自己讓她去陪她?
“求陛下成全”
人心果然是易變的。一時間,段弘不知道是自己變了,還是他們變了。為什麼她們都迫不及待的遠離她,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好。”
這乾脆的回答倒出乎了柳如煙的意外,她不確定的看了看段弘,才行禮謝恩。
目送著她出門,段弘才問筆錄道“晉安侯那邊最近可有訊息傳來?”
“侯爺治理晉國,多得百姓稱讚。不出半兩年,便收編軍隊二十餘萬,想來極是和順。”
段弘沉默了,想起柳如煙的話,若劉存果真是魏銘所扮,那形勢就嚴峻了,因道“即刻傳書,讓他去晉國撫城接駕。”
筆錄應是,段弘這才把目光移在楊鎮身上,打量了半響,忽然道“這柳如煙心思膽色都遠超常人,朕覺得不可留,楊大人以為呢?”
“回陛下”楊鎮顯得有幾分倉促“臣以為柳姑娘雖行事乖戾,卻也不愧是位忠君愛國的奇女子。欲去鴛鴦湖,多半也是為私交之誼,絕無二心。”
“好一句絕無二心!”段弘冷聲道“看來大人對她的瞭解,比朕更甚啊。”
楊鎮聞言一驚,才知段弘故意試他,正惶惶不知所措時,段弘從袖中拿出一塊翠綠色的東西來,把玩道“這塊玉朕從小帶在身上,從不離身,楊大人是否覺得,朕找不到一塊比它更好的玉,或者沒了它朕就不能活了呢?”
楊鎮一愣,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玉碎成了兩半。他自是心驚膽戰,低著頭,半個字不敢說。隱約只覺得段弘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才起身出門去了。這是第二次,也是繼那次在鴛鴦湖他私自幫助白妍帶走段弘後的警告。楊鎮望著那碎玉,猶自汗流不已。
卻說段弘出了門,更覺做什麼都沒心情。在府裡閒轉,不知怎的,最後卻轉到楚汐縈房前了。那時影兒正端著那套茶具出來,兩人直照了面,影兒卻只愣生生的站在門口。
段弘便問“你這幹什麼去?”
“這東西擺著房裡礙眼,我拿遠點去”影兒說罷,又嘀咕道“反正我想小姐以後也不會煮茶了。”
聲音不大不小,段弘聽見了也當做沒聽見,她側過身子讓路。哪知影兒卻擋在門前道“小姐身子不舒服,才睡下了。我想陛下還是晚些再來吧。”
這句話看似恭敬,語氣卻不是那樣。段弘不由得打量她幾眼,這丫頭到底吃了熊心豹子了,卻也沒計較,道“我早上見她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身體不適了?”
“哪裡突然”影兒語氣稍弱了些“都好些天了”
段弘無言以對,將信將疑的瞧了她一眼,才繞過她推門而入。
?
☆、第 69 章
? 說段弘進了屋,果真見楚汐縈躺在床上,床頭還擺著半碗尚有餘熱的藥湯。這樣想來,她這幾日氣色確實不怎麼好,倒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段弘輕腳過去,才見楚汐縈雖然睡著了,手中還握著一卷書。她小心翼翼的將那書取出來,翻來一看,卻還是那本《山海經》。楚汐縈總是在某些事上執著得可怕。段弘翻了幾頁隨手放一邊,看了看她,嘆了一口氣 ,便輕輕拾起她放在外面的手,牽起被角,卻忽的頓住了。
那被下襬著的赫然是她昨日晚上帶的那個豬頭面具,一種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段弘就那樣頓了片刻,才不確定的望向楚汐縈。這一望可不得了,楚汐縈眼簾半開,已然醒了。
段弘倒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般的手一哆嗦,倒退一步,定定的看著她。想是身子不適,楚汐縈神色懨懨,撐著身子要坐起來。 段弘只得上前扶著她,將枕頭墊起。隨後坐在床邊上,相對無言。
房裡雖然安靜,但因為光線暗的緣故,氣氛倒也不算尷尬。沉默了半炷香的時間,段弘才瞥著那本書,悶悶道“你怎麼總是喜歡看這書,看不懂你。”
看不懂你……楚汐縈怔了怔,才會心一笑道“每個人總有那麼一兩件東西,不管它是好是壞,卻總也看不厭。你,難道不是嗎?”
這句話一語雙關,段弘卻不敢去深究。她回眼打量著楚汐縈,見她目光溫柔,眉眼間含著倦意,不禁問“你怎麼了,今早不是還好好的麼?”
“恐怕是前些日著涼了,這幾天也只是身子乏力,偶爾頭暈罷了,沒有大礙。”
“是麼?”段弘把目光移在那半碗藥湯上,頓了頓,才道“明日一早,我打算啟程去撫城,你……”
撫城,那不是晉國邊上麼?楚汐縈沒有理會段弘後半句的遲疑“你不回齊了?”
段弘便嘆道“剛才我聽人說,劉存被魏銘算計,現在的陳國早就是魏銘的王國了。”
楚汐縈驚了,段弘折程去晉國她自然明白出了什麼變故,卻不想竟有此事。魏銘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動而不被人發覺,顯然不是因為他演技夠好。而是在劉存還在時,陳國朝中的大部分勢力就應該被他收買了。他心機如此之深,步步為營,段弘定然是不能容的。
“現在這訊息還不確定,一切還得等到了撫城再說”段弘打斷她的思緒,感概道“譽兒治理晉國也有半年了,頗受百姓稱讚,是時候讓他去沙場上磨練一下。”
段弘這句話說得極為平淡,彷彿是在談論一件小事,話意卻是耐人尋味。楚汐縈久不答話,段弘以為她沒興趣聽這些,便叉開話題“你猜那個帶訊息來的人是誰?”
“?”
“是柳如煙”段弘略帶著點嘲諷“她竟然來求我住進鴛鴦湖,跟單君相一起。”
這一點楚汐縈倒不覺意外,只訝異道“柳姑娘竟尋到這裡來了?”
“說起這點就來氣!”段弘哼了一聲,道“那楊鎮也不知拿了別人什麼好處,肘盡往外拐……”
楚汐縈見她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卻也沒拿楊鎮怎麼樣,可見他往外拐的人也不是別人,只靜靜地聽她說完,才道“陛下難道就沒發現根結麼?”
段弘愣住了。
“先王為陛下留下許多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是陛下的優勢,亦是陛下的劣勢。”
楚汐縈的話僅此而已,段弘卻沉思了良久。
她是時候培養只忠於自己的勢力了。
柳如煙到鴛鴦湖時正是午後,大晴的天,把霧都曬散了,整個湖面宛如一面明鏡。離岸不遠處有一處茅廬,因為地勢平坦,老遠就看見了。那院裡還有人在走動,只是姿勢極為怪異。
柳如煙詫異的加快步伐,臨近了才看清是一個小童站在板凳上墊著腳晾衣服,她走過去柔聲問道“你師父呢?”
那孩童卻是被嚇著了一般,只站在凳上,怯生生的望著她。
“姐姐是你師父的朋友……”他明明見過她啊,柳如煙不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