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長安的尚武堂裡,一群孩子正在認真努力的練習射箭和射術,雖然只是年紀小小,但個個都是身手矯健,舉手投足都充滿了高貴不凡,一看便知出身顯赫,絕非普通人家可比。
他們都是門閥家族的子弟,父母長輩全都是權傾朝野的人物,可謂享盡了榮華富貴,不愁衣食,然而,他們卻也註定了失去很多孩子都擁有的—童真和自由,這一點,宇文家門閥長孫—宇文玥最能深切體會。
很多跟他同齡的孩子還是天真活潑,但打從很小開始,宇文玥已很再笑,祖父的期盼,繼承家族的壓力,重振諜紙天眼的重擔,早已把他的童真磨得一乾二淨,更何況,這長安城雖然看似歌舞昇平,但人人各懷鬼胎,明爭暗鬥,若仍以純真待人,又怎能生存下去?
他並沒有選擇,也不需要選擇,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由家族安排妥當,不容自己掌控,也不允許他有半點行差踏錯,步步為營,處處謹慎,練就一顆能觀測萬變事局的心,一雙能支撐整個家族的手,才是他最需要做的。
也因為這樣,造成了他沉默寡言,小小年紀便嚴肅得像個飽經滄桑的人一樣的性格,和其他仍是沉迷於玩樂的公子哥兒,自然是合不上來。
這天,尚武堂很是熱鬧,大家都鬧哄哄的,聽說是因為燕北的世子來了,以後將和他們一起學習。
燕北的世子,名為質子,實則應該是寵兒吧!父親定北侯是當今皇上的結拜Xiong-Di,母親是太后的養女,就憑這種背景,已足夠在長安活得風山水起了。
宇文玥對這個世子可沒什麼興趣,他更關注的,是定北侯把兒子送來了後局勢的變化,之前皇上多次要求,也沒人願意把質子送來,這番定北侯開了先例,應該再沒有什麼人會不從吧?
燕洵世子,你是定北侯的兒子,應該很精通射術吧!跟我們懷兄比試一下如何?說話的是趙家門閥次子趙西風,這個人最喜歡無事生事,惹事生非,宇文玥聽到他的聲音,便知道沒有什麼好事,看來他們要給這個燕北世子來個下馬威,非要找他的麻煩不可了。
西風兄,身為燕北人,燕洵當然會射術,只是跟懷兄相比,恐怕仍有些距離,更不敢與父親相提並論。燕洵笑了笑,輕描淡寫但十分體面的回答。
啊?這麼說,你是不屑與我們懷兄比試了?趙西風可不會這樣就放過他,他身邊的宇文懷也說道:就是,燕洵世子,這樣分明不給我宇文懷面子啊!
那麼,燕洵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既然他們堅持要比,那就如他們所願好了。
來到箭靶跟前,宇文懷熟練的拿起了弓,引弓一射,射中了紅心,周圍的孩子紛紛起鬨:不愧是宇文兄啊!射術果然了得!
宇文懷不懷好意的向燕洵笑道:世子,到你好好表演一下了。
燕洵也拉起了弓,箭應聲而出,雖然也中了紅心,卻比宇文懷的稍為偏離,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場比賽當然是宇文懷勝了無疑。
啊!真可惜,果然還是懷兄技勝一籌呢!燕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笑了。
哼!扮豬吃虎,作腔作勢!宇文懷明顯不滿意,挑了挑眉:你這小子是在看不起我?
我怎敢看不起懷兄?燕洵還是笑嘻嘻的,他這副樣子,只令宇文懷越加討厭:不敢的話就再跟我比試一場!”
看到宇文懷已在摩拳擦掌,燕洵還是笑著答道:”初次見面,又何必動刀動qiang?我認輸便是了。”
“哼!少囉唆!”宇文懷不再理他,一拳揮了過來,燕洵知道自己怎麼說也是徒然,乾脆也不說什麼,只是輕輕避開了。
“懷兄,你怎麼連這個小子也打不過啊?”旁邊的趙西風在煽風點火,宇文懷比燕洵年長,而且一向對自己的身手頗為自傲,敗給這小子實在是顏面無存,這話只把宇文懷激得更狠狠進攻,招招都如狼似虎,誓要傷人不休,又哪有一分像是武藝切磋?看到他動了真格,燕洵再也不敢只避不攻,只是他並沒有忘記父親教誨,深明以自己的處境應當時刻謹慎,實在不宜剛來到長安便樹大招風四處樹敵,所以也沒有出盡全力。
其實宇文懷的武功本身也不錯,但是跟在燕北日夜磨練,每天都跟父親兄長習武的燕洵相比也是差了一些。燕洵不想讓宇文懷丟失面子,但又不能示弱,以免日後他們再來找自己麻煩,出手既不能太狠,但也不能讓自己受傷,所以處處都避重就輕,能避的儘量閃避,不能避的也巧妙回擊,以不傷人為根本。
他們的打鬥聲,令本來對此毫無興趣的宇文玥看了過來,宇文懷的所作所為,他向來看不過眼,以大欺小更是令他不屑,不過他倒也不替這個世子擔心,一眼便看出他處處退讓隱藏實力,宇文懷敗陣也是早晚之事。
只見燕洵一個閃身,輕易避過了宇文懷的拳,再一手抓住了他的手,笑道:”懷兄承讓了,我們都是好Xiong-Di,又何必動手動腳傷了和氣?”
“Xiong-Di?”宇文懷冷哼了一聲。
“是的,一天是Xiong-Di,永遠都是Xiong-Di。”燕洵認真的答道。
“就是,Xiong-Di一場,切磋一下很正常,但不可傷了和氣。”趙家門閥的魏舒燁出來打圓場:”以後,我們便是好Xiong-Di,好同窗!”
宇文懷和趙西風再沒說什麼,只是心裡還是不忿:只是個質子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這麼囂張?
燕洵知道他們對自己生了敵意,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日後多加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