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們到主城樓了。”
吳堯在前方停下,楊英俊抬頭,聳立在眼前的,是高大宏偉的城樓,城牆上方有石砌“京城”二字,城樓上有重兵把守,而下面的城門內外,也有守將。
“這是京師主城城門,除此之外,京城還有東門,西門和北門,主城門和東門由王爺的兵力駐守,而西門和北門,由楊家軍駐守。”
楊英俊一愣:“楊家軍?”
吳堯愕然:“就是……王妃您的母家……”
“……”楊英俊以拳擊掌道:“哎呀,你知道的嘛,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這些啊,呵呵呵。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吳堯道:“娘娘若是想視察兵力,可上城樓一觀,之後我們將出城,城外五里,就是王爺的虎豹營,共五千步兵,五百騎兵。”
“五千步兵,五百騎兵?也就是才五千五百個人?”楊英俊無語:“就這麼點兵力皇上幹嘛那麼忌憚?”
吳堯笑了:“娘娘有所不知,這虎豹營,乃王爺的親兵,個個驍勇善戰,在戰場上可以一敵十。王爺手下兵力,粗略統計,有十萬餘……”
“十……十萬?!”楊英俊差點嗆到。
“是的,因為王爺之前一直領兵駐守邊關,直到先皇駕崩,才帶領虎豹營返京,其餘兵力,自然留守邊關。”
楊英俊咋舌:“難怪皇帝死活要收回兵權,媽呀,十萬啊,要真的起兵造反,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噓,”吳堯正色道:“娘娘,小心隔牆有耳。”
楊英俊忙掩住嘴,四下看了看。
吳堯瞧著他的樣子,又忍不住一笑:“娘娘,請下馬。”
楊英俊翻身下了馬,吳堯牽著自己的馬過來把他的馬也牽了,畢恭畢敬道:“娘娘,這邊請。”
楊英俊尾隨著他來到城門前,城門守將一見吳堯,立刻行禮:“參見少將。”
吳堯道:“你們隊長呢?”
“回少將,隊長在城樓上。”
“我們要上城樓。”
兩名守將對看一眼,道:“不知少將是否有軍令?”
吳堯側身,朝身後一臉懵逼的楊英俊抱拳道:“娘娘,請兵符一見。”
“啊?哦,哦哦。”楊英俊從纏腰帶裡摸出兵符遞給他,吳堯弓著身子畢恭畢敬地接過,面對守將時又站直了身子,舉起兵符道:“看仔細了,現在,可以上城樓了嗎?”
兩名守將立刻跪地:“少將請。”
吳堯將兵符歸還楊英俊,然後領著他上城樓。楊英俊忍不住出言調侃他:“小小守將,居然不買你個少將的賬。”
吳堯滿不在乎道:“娘娘有所不知,王爺治軍向來嚴明,任何人不得特殊。別說卑職只是區區少將,就是大將軍來了,沒有軍令,也不得擅入。縱是皇上親臨,沒有兵符,也休想調動軍中一兵一卒。”
楊英俊暗自稱奇。
“少將。”一高頭大馬的漢子迎上來,抱拳道:“少將怎的來了?”
吳堯用力一拍他硬實的臂膀,難得有了些許笑意:“石彪,先不說這些,快來拜見王妃娘娘。”
“啊?”石彪先是一愣,隨即粗豪地大笑起來:“少將打趣俺咧?這哪裡來的王妃?”
楊英俊聽著好笑,故意在吳堯身後咳嗽了一聲。
吳堯急忙側過身子,抱拳道:“娘娘恕罪,這些都是粗人,不懂規矩。”
石彪瞧著面前白皙俊秀的少年,傻眼了:“這……這明明是個小子,怎麼會……”
吳堯疾聲喝道:“石彪!”
楊英俊笑出了聲,大步上前,站在石彪面前,幾乎成了哈比人,抬手想拍人家的肩膀,奈何只勉強拍到胳膊,道:“好一個漢子。不錯,這裡沒有王妃,只有新兵蛋子一枚。你叫石彪是嗎?以後叫我楊……英倫吧,吳堯,你也這麼叫。”
吳堯急道:“娘娘……”
石彪已經懵逼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還是把目光定在楊英俊身上:“你……你真是王妃?”
吳堯氣得給了他一拳:“你個二愣子!你聽好了,王爺現在在府中靜養,已經吩咐了軍中事務交由王妃處理,以後王妃之令,就是王爺之命,不得有違。”
石彪又看了看笑眯眯的楊英俊,鼓起勇氣道:“不知王妃可有軍令?”
楊英俊早有準備,拿出兵符道:“那,這是王爺親自交給我的兵符,如假包換。”
石彪臉色一變,急忙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魯莽,望王妃恕罪。”
“誒誒,何罪之有?”楊英俊趕緊把人扶起來,道:“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以後都不要王妃王妃的叫了,就叫楊英倫,這是命令。”
“是。”
楊英俊滿意地點點頭,看看四周守兵,道:“石彪,這城樓上共多少守兵?”
石彪跟在他身後走,道:“回娘娘……”
“嗯?”楊英俊斜眼看去。
石彪噎了下,張張嘴,又實在喊不出口,只能求助地看向吳堯。吳堯無奈道:“就喊楊公子吧。”
石彪忙改口:“回楊公子,這城樓上,共二十守兵。每一個時辰換一批守兵,每兩個時辰,換一名守將。再過一個時辰,就會有別的弟兄過來換崗。”
楊英俊高居城樓之上,俯視京城街道,將京城內外風光盡收眼底,心底說不出的暢快。這時,剛巧有兩個縱隊要入城,正與城門守兵交涉,便問:“那是做什麼?”
石彪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道:“哦,那是巡邏兵。逢辰時、午時、酉時、亥時,就會有巡邏兵上街巡邏。”
楊英俊很驚訝:“巡邏也歸你們管?那衙門……豈不是很閒?”
吳堯道:“娘娘指的可是京中府衙?”
“啊……是吧。”
吳堯意味深長道:“京城府尹是聞太師的門生。”
楊英俊先是不解,但這話在腦中轉了兩圈,他就明白了——那聞太師他聽美麗提過,想來是文官之首。看他對美麗的態度,恐怕是皇上的人。而京城府尹是他的門生,想來也是皇帝的人,所以冀王才特意安排了巡邏兵在京城內走動,也算是一種制衡。
“公子?”
楊英俊回神,對上吳堯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道:“走吧,我們去虎豹營。”
出城五里,就見荒野上突現一片營地,遠遠地就能聽見士兵操練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聽得楊英俊一陣熱血澎湃。
“娘娘,營地不比城內,這裡布有崗哨暗哨,請緊跟卑職身後,切莫隨意走動。”快到營地時,吳堯忽然吩咐道。
楊英俊點頭表示知道。
營地前插著一把大旗,旗上雄赳赳氣昂昂地繡著一個大字:冀。
他們下了馬,走上前,對守兵出示了兵符,有人立刻進去通稟,很快,一個身穿黑色鐵甲,手拿大關刀的黑臉大鬍子走了出來,那笑聲震得人耳疼:“什麼風把我們吳堯吹來了?”
吳堯朝他抱拳道:“大將軍。”
大鬍子哈哈一笑,過來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太好了,正愁沒人陪我練手呢。”
吳堯笑了笑,道:“大將軍,這裡有位貴人,您需見一見。”
“哦?”大鬍子看了他身後的楊英俊一眼,咧嘴笑道:“哪裡來的小公子?怎的帶到軍營來了?”
“大將軍休要放肆,這是冀王妃。”吳堯道:“娘娘,這位便是虎豹營大將軍,尉遲靖。”
大鬍子:“……”
楊英俊大大方方地朝他抱拳:“尉遲將軍。”
大鬍子愕然地瞪大銅鈴似的眼睛,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夠,道:“這……這……吳堯,這咋回事?軍營重地,為何帶王妃前來?”
吳堯欲開口解釋,楊英俊上前一步,舉起兵符,道:“大將軍該認得此物吧?”
尉遲靖面色一變,立刻矮了身子抱拳:“末將自然識的。”
“王爺近日身體抱恙,以後軍中事務,將由我代勞。這裡沒有王妃,你可以叫我楊英倫,也可以喚我楊公子。”
尉遲靖遲疑地看向吳堯,吳堯朝他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才道:“末將領命。不過王……楊公子,這裡是軍營,都是一幫粗漢子,您身份尊貴,還是不要久留的好。”
“我說了這裡沒有王妃,更沒有女人。”楊英俊抬頭挺胸道:“將軍現在可是在操練士兵?我可不可見識一下?”
尉遲靖側身道:“公子請。”
營地裡烏壓壓站了一片人,正整齊劃一地操練著,那聲勢浩大,光是聽聲音都令人心臟抖三抖。是男人就沒有不做將軍夢的,楊英俊站在高臺上俯視這五千個精兵,熱血都快沸騰了,腦海裡回閃著自己披掛上陣,領兵打仗,浴血奮戰的場面,整個人激動得微微發抖。
“公子是否覺得無趣?”尉遲靖見他一直沒吭聲,便問。
楊英俊道:“怎會?我只覺得……震撼。”
尉遲靖一愣,終於認真地看了看他,見他緊盯著士兵操練,激動得滿臉通紅,兩眼放光,從得知自己要聽命於一個婦人開始就不舒服的心終於得到緩解,“公子可有興趣看真正的操練?”
“真正的操練?”楊英俊急切地看向他,漂亮的眼睛閃啊閃,比辰星還耀眼,“實戰嗎?好啊!我要看!”
尉遲靖被他看得怔了怔,忙低了頭道:“公子稍等,末將這就去安排。”
楊英俊興奮到了極點,忍不住伸手抓吳堯的手,抓得緊緊的,笑得根本合不攏嘴:“吳堯,這簡直太帥了!太棒了!身為男兒,就該如此!我……我以後要住在這裡!”
吳堯本來還在想怎麼把手抽回來,一聽這話,嚇得差點跳起來:“不可以!娘娘,您……您可是……這裡全是男人,您絕不可以住下。”
“有什麼關係啊?這裡除了你和大將軍外沒人知道我是……女的。”楊英俊很是心不甘情不願道,忍不住再一次在心底罵搞錯他身體和靈魂的老天爺。
吳堯頭疼地:“娘娘,此事您還是先回去與王爺商量好了再說吧。”
楊英俊還待再說,尉遲靖已經回來了:“公子,請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