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楊美麗還想著記路,可走到後面就暈了,顯見自己沒有當特勤的天賦。
“帶他們去洗洗,洗乾淨了帶去天慶宮。”綠蘿冷冷道。
幾個女子恭順地回道:“是。”
又走了段路,楊美麗和吳堯的眼罩和嘴裡的布就被拿掉了。突如其來的光線刺激得他們睜不開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大力推進池子裡。池子水淺,溫暖,煙霧瀰漫,竟是溫泉池。
“公子,你沒事吧?”吳堯緊張地靠過來仔細打量楊美麗。
楊美麗搖了搖頭,舉目四望。偌大的屋子建了好幾個大小不一的溫泉池,池邊八扇屏風呈扇形排開,屏風上繡著的。雕樑畫棟上粉色紗幔飛揚,溫泉的熱氣如雲如煙,這裡好似一座虛幻的宮殿。
四個衣著怪異的侍女站在池邊,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這裡是……”
為首侍女柳眉倒豎,厲聲喝道:“少廢話!快洗乾淨!”
“……”聽她們的語氣,好像他們是兩條鹹魚。
楊美麗舉起被捆綁著的手,露出討喜的笑,道:“手被綁著,怎麼洗啊?反正我們也逃不掉,不如幾位姐姐行行好,幫我們解開?”
四個侍女互相看了看,為首侍女忽然從腰間拔出佩劍,縱身跳下池子。
吳堯立刻擋在楊美麗身前:“你們想幹什麼!?”
那侍女不說話,用劍輕輕一挑,就割斷了綁住吳堯的繩子。楊美麗見狀,趕緊把捆在一起的雙手伸出來,那侍女同樣也幫她割斷繩子。
“衣服脫了,好好洗!”為首侍女回到池子邊,沉聲喝道。
“……”
楊美麗小聲嘀咕:“哇啊,是不是女人啊,光天化日之下要看兩個大男人脫衣服洗澡……”
不料被為首侍女聽見,立刻拿劍指過來:“再廢話,割掉你的舌頭!”
楊美麗趕緊舉起雙手:“別別別,我脫,我脫。”手放在衣襟繩結上,眼角卻瞥到身邊的吳堯,動作頓時僵住了。
額……當著她們的面脫衣服洗澡倒沒什麼,問題是吳堯也在……請問現在要求重新戴回眼罩會不會太晚?
“還磨蹭什麼!?”
“……”
沒辦法,楊美麗只能硬著頭皮對吳堯道:“吳堯,忍一忍,現在局勢不清,咱們又四肢無力,不好與她們正面衝突。這樣,你去那邊洗,我在這邊洗,總歸很久沒洗過溫泉了不是?就當度假吧。”
吳堯點頭應了,走到另一邊去脫衣服。楊美麗偷偷瞄了好幾眼他的胸肌,才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脫衣服,全程閉眼——到現在還是不習慣自己男人的身體。
泡得昏昏欲睡時,那侍女又喝道:“起來!”
楊美麗坐著沒動:“額……請問衣服……”話沒說完喉嚨就讓劍抵住了,楊美麗趕緊閉嘴,乖乖地從池子裡出來。
“公子!”背後傳來吳堯緊張的聲音。
一想到自己現在赤身裸體,楊美麗的臉幾乎要滴出血來:“你別過來啊,我沒事。”
終於,有個侍女走過來給他穿上衣服,居然只是一件單薄的白色罩衫,腰間簡單系個帶子,跟日本浴衣似的,連條褻褲都沒有,穿在身上空蕩蕩的,楊美麗頓時覺得屁股涼颼颼的。
他們穿上衣服後,侍女們就把他們帶離溫泉宮殿,沿著一條彷彿看不見盡頭的長廊直走,經過花園,來到一處名叫天慶宮的。天慶宮內外都有侍女把守,那些侍女個個腰佩寶劍,神情冷漠。
“綠蘿姑娘吩咐,讓他們留在天慶宮。”
把守天慶宮殿外的侍女點點頭,轉身開啟鎖住宮殿的大鎖,把楊美麗和吳堯推了進去,“砰”一聲又把殿門關上,落鎖。
一進天慶宮主殿楊美麗就嚇了一跳,只見光線昏暗的屋子裡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十幾個跟他們一樣只穿一條罩衫的男人,有些人帶子鬆了,衣襟開了,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這些男人個個了無生氣,面色慘白,活像行屍走肉。
楊美麗有點害怕地往吳堯身後躲了躲。
吳堯顯然也很吃驚,皺眉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益州行宮。”
吳堯和楊美麗朝說話那人看去,那人從陰影裡走出來,長身玉立,氣度風雅容顏絕色,天下間有此風華的男子,楊美麗只見過一個。
“上官……”
“噓,”上官流雲豎起食指,打斷她,道:“在這裡叫我劉雲。”
沒想到在這種鬼地方還能碰到熟人,楊美麗又驚又喜:“你怎麼也在這?”
上官流雲拉長著臉,道:“你們怎麼來的,我就怎麼來的。”
“啊!你也中計了?我還覺得你很聰明呢,呵呵呵……”
“……”
上官流雲眼角抽了抽,暗恨道:“堂堂……一方霸主都中計了,區區在下又豈敢託大?”
現下這種情況,應該團結上官流雲才對。吳堯在他家王爺又要開口說話前搶先一步道:“你剛才說這裡是益州行宮?”
上官流雲點點頭,道:“想必你們也當有所耳聞,皇上失蹤了。”
楊美麗一驚:“只是道聽途說,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到底怎麼回事?”
“當日皇上約了王妃在信陽城議和,豈料不知誰洩露了風聲,引來西蘭國刺客追殺。等鳳華門的人追到江邊,早不見了皇上蹤跡,連同鎮南王妃一起,消失在江面。因茲事體大,唯恐朝廷生變,我和無雙商量後,決定暫時隱瞞朝廷,私下查詢皇上下落。一個多月前,我們抵達益州,見了益州侯,將此事告知,請他出兵征討西蘭國,並幫助我們深入敵國,追查皇上下落。益州侯那奸賊,表面滿口答應,一轉頭卻在我和無雙飯菜裡下了藥,等我醒來,早已被關在此處。而無雙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上官流雲皺起眉頭,神色極其痛苦。
楊美麗和吳堯對看一眼,驚道:“益州侯謀反?!”
上官流雲道:“誰能料到,益州侯向來忠心耿耿,一輩子駐守益州,期間抵禦西蘭國侵略無數,到頭來居然成了西蘭國的走狗,實在可恨!”
“那……那你又怎知這裡是什麼益州行宮?”
“你看此地規格,雕樑畫棟,亭臺樓榭,無不是按照皇宮的樣子建造,除了供皇上西行視察居住的行宮,還有誰能有如此大的財力物力?只是恐怕這行宮,也早已易主。”
楊美麗環視四周一眼,壓低聲音道:“把你抓來我能理解,可是為何要抓我和吳堯?難道是我們身份洩露?看著不像啊。還有,這些人跟精神病患者似的,又是怎麼回事?”
上官流雲面露尷尬之色。
楊美麗眨眨眼,疑惑地轉頭看吳堯,吳堯同樣一臉迷惑。
半晌,上官流雲才艱難地開口:“這些……都是那位宮主的禁臠。”
“……”
“……”
楊美麗捧著胸口小心翼翼地問:“不好意思打斷一下……你說的宮主……是男的女的?”
上官流雲和吳堯齊齊朝她投來驚愕的目光。
楊美麗斂容道:“請繼續。”
“……”上官流雲好半天才接下去道:“我不知道她是何身份,這行宮裡的婢女,都叫她宮主。年紀不明,長相妖豔,武功高強,可路數詭秘,看不出師承何派。通曉中原和西蘭兩國語言,平時與婢女們交流,不想我們這些男人知其談話內容,都會用西蘭語,只是她不知道在下精通多國語言,故疏於防範。”
吳堯皺眉,道:“究竟是何身份,居然膽敢居住在行宮裡?”
上官流雲搖搖頭,道:“雖不知其身份,但絕對與益州侯脫不了干係。”
楊美麗沉吟道:“如果說是益州侯的相好,那益州侯怎麼可能對她圈養男寵,而且還是這——麼多男寵一點意見都沒有?要是說是益州侯的手下,可益州侯都沒住在行宮裡,她一個下屬怎麼敢鳩佔鵲巢?還自稱宮主?如果要是反過來說,或許就行得通了。”
上官流雲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反過來說?”
“是啊,反過來說,益州侯才是她的手下,為其效命,是不是就說得通了?”
吳堯道:“可是堂堂益州侯,手下精兵百萬,何人如此神通廣大,可以讓他聽其差遣?”
上官流雲道:“此事甚是蹊蹺,我如何都想不通,總覺得那位宮主,妖里妖氣,如鬼魅一般。”
楊美麗毛骨悚然道:“喂,你別嚇人啊……”
這時,門打開了,兩個仗劍而立的婢女冷冷叫道:“江雋曉。”
楊美麗吃驚地抬頭,喃喃道:“我去,這裡居然有人跟我偶吧同名同姓……”
那兩個婢女瞪起眼睛,看向楊美麗:“聾了嗎?”
“……”楊美麗這會兒反應過來這是她對外宣稱的名字,忙走過去:“在在在在在!”
“公子!”吳堯緊張地跟過去。
其中一個婢女拔出劍來,指向吳堯:“沒有叫你,不要隨便亂動!”
吳堯殺氣騰騰地怒視她,拳頭捏得“咯咯”響。
上官流雲在他身後低聲道:“此時你我內力全失,動手只是自尋死路。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楊美麗趕緊蹦到兩個婢女面前,賠著笑道:“哎呀兩位姐姐,他就是個傻大個,別跟他計較了,二位找我是有什麼事啊?”
其中一個婢女道:“宮主要見你,隨我們來。”
楊美麗心想:我勒個去,怎麼一來就中頭獎?都可以趕著買了。
“公子!”
楊美麗回頭,見吳堯滿面焦急之色望著她,心頭一鬆,故作輕鬆地衝他擠擠眼,道:“放心吧,沒事的。”
“快走!”
楊美麗被那兩個婢女帶走後,吳堯轉而問上官流雲:“你是不是見過那個什麼宮主了?她究竟想做什麼?”
上官流雲垂眸沉默了下,才道:“採陽補陰。”
吳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