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裴眩給他發信息讓注意休息不要冷著,可以的話還是圍上圍巾,注意不要再發燒了,他上機前燒沒完全退……看了一遍他刪了,受不了,裴眩真是年齡越大越囉嗦。他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要好,裴眩竟將他喻作弱不禁風。
回去朔陽很快在上班途中看到裴眩,趙戟大概活膩了,或者說工作太輕鬆了。
檢測報告沒出來前斷不敢碰他,裴眩挺無奈,有幾個人追個物件難比登天。
遊民似的存在影響整片寫字樓形象,因而在附近閒逛實在不妥。他選擇了最近的咖啡店等,人出來遠遠跟著,待找一個人的時機上前,這種日子非常不好而無力改變。
他只想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可他不找麻煩,麻煩撞上了他,苦惱於雙方語言不通,他只聽懂對方說的“警察”一詞英文。
恰巧趙戟下樓撞見裴眩和一個外國人爭執,兩人語言不通,他上前調解了一下,原來是雙方無意撞上導致咖啡灑在身上,這種事本來沒什麼,外國人卻堅持讓裴眩賠一件,否則報警,兩人一個不懂英文一個不懂中文達不成溝通條件。趙戟一下來,簡單了,瞭解事情經過調解一番當即無事。
“謝了!”裴眩感謝,及時雨呀,待久一點他擔心自己忍不住打架,那外國人太麻煩了,不過是一杯咖啡一件衣服,至於嗎?
“沒事沒事,倒是你,怎麼跑這來了?”見到裴眩趙戟也是挺奇怪的,他也在這片上班?
“我——”
糟糕!趙戟想起現在不是該閒聊的時間,“啊,先不說了,我有事,下次聊。”他差點忘了下來是要給上司買咖啡。
“……”
雨冷天冷,在雨降前裴眩躲到附近店裡享受了好幾小時。有幾個傢伙光臨他店裡給他打電話讓去玩,意味深長地說帶了幾個小男孩過去,真是夠了這群人,和他們比起來他算口味正常。
“我XXX,回來!你個老闆整個星期不掌權算個什麼事,哥們給你介紹乖孩子。”
“你們慢慢享用,我不參與。”就要掛電話,朱瑞其硬逼他說出在哪。這離酒吧加上下雨天路滑要一小時,估摸著他不會來,裴眩安心地把地址告訴了他。哪知他正糾纏沈桑墨之際損友來了,沈桑墨走了。
朱瑞其冒雨打車過來見裴眩和一個精英男拉扯當即跑了過去調解,裴眩的性格身手他了解,斷不會是對方先挑釁。把人放跑阻止裴眩繼續發瘋,上了裴眩的車問道:“你幹什麼,他又誰呀,看上去好像有點眼熟。”
“我前任,我要追回來。”被他拽上車裴眩已然不爽,為了說服自己這廝不開車過來就為了在路上給自己洗腦。
朱瑞其瞪大眼睛,回想了一下,他過來就有上下打量沈桑墨,回想完畢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好友,許久,捧腹大笑。
“認識你三十多年,頭一回知道你是個M,哈哈!不過你前任怎麼看怎麼不像S,或者說你是S,也不對呀,他更不像M。”
乜了他一眼,裴眩面不改色,言簡意賅地點明:“我們是同一類人。”他和沈桑墨本身都是強勢的人,更有對戰的想法。
然而朱瑞其是外人,他理解錯了:“你是想和我說你前任氣度不凡彬彬有禮的外表下是個變態嗎?”又大笑起來,天黑到可以睡覺,而雨的冷能澆醒幻想中的美夢,裴眩把夢境當現實了。
“滾!他和你可不一樣,你變態別拉上他。”
“對對,我和他確實不一樣,人家前途一片光明,有手段,年青;可惜不巧你和我是一類人。哎,你和我說說,你一個變態是怎麼和一個正常人相知相守相愛的。哈哈!”一個風流公子哥也有吃回頭草的一天。奇了。
越說越難理,裴眩乾脆無視他。開車爭論是件危險的事情。
笑夠了,朱瑞其認真起來。有的事必須提醒,有的人不是他們圈子的,“聽Xiong-Di一句勸,不要自作多情飛蛾撲火。他和你遇到的那些不一樣,極少數量人可以做到像他這樣沒有後臺卻霸氣無時不在,這種人初生牛犢不怕虎,很快會被摞倒,他卻能平步青雲始終保持睥睨天下的姿態,種種跡象證明他城府極深處世圓滑,肯定經歷過你不知的大起大落折磨精神,很有可能不再是你以前喜歡的人。你和他在一起,嘖,不是我不看好,你會傾心全力財力幫助他,待他有朝一日化身成龍,你會被一腳踹開。”
“一腳踹開嗎?以他的性格確實會。以他的資質不需要我幫忙飛昇化龍是遲早的事,而且他不會做這些事。”感謝他的分析,裴眩不以為然,外人怎麼可能理解他和沈桑墨。
“裴眩——你沒救了。”朱瑞其痛心疾首,“看著你那前任,是個人都能看出你和他差距甚遠,隔的不是太陽系是銀河系!”
“不勞你費心,我會拉近和他的距離,你省省力氣待會玩吧。”
沒救了,等被踹了你哭去吧!裴眩的執著令朱瑞其無力,在這個社會生活了那麼多年竟栽了,竟倒回了天真時期的年齡心理。
當晚,裴眩在邊上看一群人瘋了一晚,這些人吶,白天偽裝得正人君子,晚上真面目全露出來了,醜陋骯髒。想起自己也是其中一員,他無法說得更重。
白天風雨不改蹲守換不到沈桑墨一個真心笑容一句真心話,進展被零封鎖。
今天蹲守大半天,下午接到周曉翔的電話,那頭出了事,他看了眼寫字樓,一眼玻璃,轉身開車。
周曉翔家裡,蘇易方開原都在,客廳裡愁雲密佈,方開原坐在沙發低著頭目光呆滯,蘇易坐在另一邊,和周曉翔一般滿腹心事。
“你們,這是怎麼了。”輕車熟路地倒了杯水坐在右邊單人沙發,裴眩主動開口問他們,不然沉默到什麼時候。
“眩哥!”方開原猛地抬起頭,“幫我查查我最近三個月接觸的人有哪些HIV攜帶者!”
把水杯移開,裴眩略帶驚訝地打量他和另外兩人,“你該不會是染上了吧。”
周曉翔沉重地點了點頭。
不驚訝,真的不驚訝,裴眩喝了口熱水,“身邊有蘇易這個前車之鑑竟仍敢玩濫交群P,你膽子真大。”他們都有被自己警告過,但方開原享受那種遊戲,自作孽。
“他染上的不只是艾滋,還有好幾樣。”周曉翔不忍開口,“裴眩,幫幫他。無論他想怎麼樣。”
連周曉翔都開口說出這種話了,裴眩嘆息,看來方開原是必須報復了,沒什麼大不了,替自己討回個公道罷了。可惜了,好好一青年,才二十開頭。“蘇易也在一起嗎?”
明瞭他的意思,他們相互看了看,蘇易點頭,“參加了幾次,但肯定與我無關。”
如此篤定,撇得真乾淨,他也不多說什麼。“嘖,真不嫌命短地玩,想著人生沒多少了盡情玩是吧,交叉感染也不怕,享樂就好。”又說了幾句,沒個人吭聲,裴眩告辭:“我讓強子調查,有結果通知你們。”示意周曉翔跟出去。樓梯口上打量一直低著頭的周曉翔,瘦了,手伸在半空縮了回去,他已沒資格沒立場去擁抱安慰,“往後不要和他們接觸太多,總歸不好,有什麼事就找我,我會盡力幫你,嗯。”
半晌,周曉翔點頭,“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可是,沈先生……”
“他會體諒的,放心。”
“……嗯。”
悶葫蘆,傻子。心中嘆氣,裴眩翻出一張銀行卡,“裡面有點錢,你拿著給自己買點吃的買衣服,也可以順道給方開原,那種病……”時日無多是不能說的,乾脆不說了,“讓他多享受,好歹他是你最要好的Xiong-Di。”
“我不要!”周曉翔抗拒,他向來不怎麼用裴眩的錢,分手了更不能了。
“別囉嗦!”塞在他懷裡裴眩離開,“每個月我會往裡面打錢,放心用。”
人走了,還不回去,周曉翔失神地摩挲著銀行卡,卡上剩餘體溫在空氣感染下急速下降,如同他們的關係。
走出了居民住宅樓,立在樓房前,或許應該更體貼一點,他想,晃晃頭,免了吧,往常對待分手了的他從來不多事,玩夠了的新鮮感喪失了的看也不看,周曉翔是繼沈桑墨之後他上心的唯二人選,卻始終沒有沈桑墨的痕跡深,因而,他會對周曉翔特殊照顧,僅限於友情照顧。
快步折回,時間差不多了,他得趕緊趕回去。縱使至今未取得沈桑墨那方的進展,無論如何不會放棄,愛還在,人還在,不想留下遺憾,不想成為日後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