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地方?”
圓桌上幾個男人都一愣。隨即一齊意有所指地淫笑起來。徐飛雙手環胸,語重心長問:“這還是在採訪嗎?”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卻又舉起右手,朝蔡家俊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梁軒也在笑。唇角微翹,眼睛閃亮。徐飛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看他和自己視線接觸,然後笑意慢慢地收斂。徐飛別過了臉去。
見面會也沒什麼新意。大多數問題都毫不加掩飾地扔給了梁軒,還有一些落在李善一的頭上。但出乎徐飛的意料,顯然還有許多人對他也十分感興趣——有幾個女生問他“現在都在做什麼”,“看了《青綠色》,你演得很棒”,還有人說經常去看他的話劇演出。快結束時,有個女生上前提問,問徐飛:“你還會不會和梁軒一起演戲?”
徐飛笑了:“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但如果有機會?”
徐飛看了梁軒一眼。他們倆中間隔了個李善一,後者裝模作樣地後退,讓出了一片地方。會場裡笑作一團。
“當然。”徐飛說:“我很樂意。”
梁軒也湊到了麥克風前面:“我也是。”
會場裡響起了一片歡呼和口哨聲。徐飛笑著低下頭,喝了口水,沒再往梁軒那邊看。
見面會結束,一行人魚貫下臺,回去後邊休息。李善一道:“你們都別走,待會兒一起去吃飯。”尤其指了梁軒:“晚上不忙吧?聽說你在新京買了棟新房子。要不要請老朋友一塊兒過去看看?”
所有人都起鬨。梁軒苦笑道:“您這不是讓我難做人嗎?”但還是如了李善一的願,請大家去他新家裡做客。徐飛登時躊躇,憋了一會兒還是說:“我晚上約了人。”
李善一瞪了他一眼:“哪個?”梁軒也看了過來。
徐飛抓了抓頭髮。“呃,您看過的,之前來劇組探班那個。”他說:“他正好也在新京……”
李善一擺了擺手。“那就一起叫上唄,人多熱鬧。”
“這怎麼好意思。”徐飛說:“畢竟是梁軒家裡……”
他話音還沒落下,梁軒已出聲道:“我不要緊。”
他擺出了一副十分好客的架勢。徐飛若再堅持拒絕,就要顯得拎不清。“那行。”他點點頭:“我和他說一聲——謝謝你。”
梁軒微微地笑。說:“不客氣。”
徐飛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第16章
王勉來時,大家已參觀過樑軒的豪宅,正坐在客廳裡看《一路向南》。聽到門鈴響,蔡家俊先跳起來,風似的衝出去,徐飛根本攔不住。只能站在那裡,看蔡家俊攬著王勉一路進來,笑道:“朋友來了!”
客廳裡的人一齊鼓起了掌。掌聲熱烈,引得梁軒也從廚房裡繞出來。看到客廳裡多了個王勉,他腳步一頓,又恢復如常,和王勉握手:“歡迎。”轉頭去問李善一:“晚上吃什麼?”
他們叫了一大桌火鍋過來。徐飛到王勉邊上坐了,低聲道:“抱歉。”王勉卻無所謂,聳聳肩道:“沒事。”又開玩笑:“我待會能問梁軒要個簽名嗎?”
他沒能問梁軒要到簽名:根本沒那個時間。屋裡一圈人要鬧徐飛,故意都去給王勉敬酒,一杯又一杯,像是想把王勉灌醉了賣到俄羅斯去。王勉偏偏又來者不拒——大概是他在生意場上練就的習慣——還和蔡家俊拼酒。喝到最後,他西裝也脫了,領帶也卸了,襯衫袖子挽起來,就彷彿個再平常不過的、醉了酒的實習生。徐飛根本擋不過來。
他放棄了,一個人躲到二樓去抽菸。裡間一扇門開著,他推門進去,一眼就望見滿牆的書,還有房間中間一張寬大的懶人沙發。徐飛往沙發上躺了會,覺得屁股都要陷進去,又支撐著站起來,去附帶的陽臺。
陽臺沒有封上。迎面先是一陣三月的冷風,吹得附近的樹枝沙沙地響。底下的路燈亮了,橘紅色的光線將周圍映得朦朧,但依舊能望見不遠處的一片湖水。風吹過,像一卷褶皺起的綢緞。
徐飛點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後邊又有人過來。他回過頭去,見是梁軒。梁軒顯然也喝醉了:他臉紅撲撲的,眼神也有些恍惚。更不用說——如果他還清醒,他根本不會到徐飛這裡來。
徐飛沒有把煙掐滅。看梁軒在自己身邊站定了,又扭回頭去欣賞色澤模糊的夜景。“這房子得買好幾千萬吧?”他問道。
“三千八百萬。”梁軒說。
徐飛險沒把煙掉下去。“果然是大明星了。”他羨慕嫉妒恨,又抽一口煙,將菸圈吐到了梁軒那邊。
“並沒有全額付款。”梁軒道。沒再在這個金融話題上繼續下去。
他們一起扒著欄杆,靜靜地站了一會。徐飛又抽一口煙,看菸頭飛快地往自己的指尖上燃燒,像一道導火線。梁軒忽然道:“你朋友喝趴下了。”
徐飛挺無奈。“那樣灌他,神仙也要趴下去。”
梁軒乾巴巴地笑了一下,轉過頭看他。視線平靜、專注,讓徐飛覺得自己好像個即將要被解剖的青蛙。他意識到這是個壞主意——他和梁軒在這裡獨處。事實上,他一開始就根本不應該過來。
“我得……”他捏著煙,大拇指指了指後邊。梁軒卻又突然說:“他是之前那個相親物件嗎?”
徐飛一怔。他不懂梁軒是從哪邊得來的這個訊息;還是這個人的觀察力真的就這麼敏銳。
“對。”他應了一聲。
香菸終於快要燒盡。徐飛碾滅了煙,覺得自己的耐性也即將告罄。他不想再留,說一句:“我去看看他。”轉身要走。梁軒卻又陡地抓住他,掌心高熱,烙鐵一樣把徐飛燙到。
“沒必要。”他說:“我說過,他喝趴下了。”
徐飛低了頭看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梁軒卻恍若未覺,手始終把徐飛緊緊攥著。好半晌,梁軒問:“是因為他嗎?”
“什麼?”徐飛沒聽明白。梁軒道:“你說我們不該再繼續下去。”
他聲音冷得像冰。徐飛想:不是。當然不是。但他還能說什麼,尤其當梁軒醉成這樣。難道要告訴他:對不起,是因為我像個十七歲的高中女生一樣迷戀你。那得多麼可悲?
徐飛抬起了頭。梁軒還在看他,眼睛迷茫、困惑、甚至有些生氣。但他憑什麼生氣。徐飛才是愚蠢、可笑、窮途末路的那一方。
“放開我。”他冷聲說。不知怎麼的,一團火就從心裡冒出來。他本來並不是這樣的人。
他一拳頭重重地砸到了梁軒的臉上。
梁軒猝不及防,鬆開了徐飛,踉蹌地後退兩步。徐飛能清晰看到他臉頰上發紅的印子;心裡竟然有點大仇得報的快意。“離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