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之後覃爸拎回兩條魚，大大咧咧的走到灶臺。“他媽把這兩條魚殺了，煎之後大火煮。快點啊，都快把俺餓死。”“爸爸……媽媽說吃飽了。”二弟說。

“飽也要做啊，我們不用吃啊？”“來了來了……那麼大嗓門幹嘛。”覃媽主動來到廚房。“快點做，我要去打點酒。哎呀，美美喝一杯才行。幸福的小日子不過如此。呵哈哈……”“行了，家裡有客人呢，還這樣子，給好的一面給人看行不行。”“就一個女娃子，有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人物。”說完覃爸拿著空瓶打酒去。

“唉……”覃媽嘆氣不予。

“覃淑梅我們這是要一直坐等節奏嗎？飯菜都涼許久了。”我實在受不了，這個家真是怪里怪氣。

“坐著。我們家的規矩，要不然老頭回來會把桌子掀翻不可。”“他是天王老子嗎？”“在我們家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要不然我也是天王老子。”

我平靜看著黑壓壓的屋子下，堆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籮，鐮刀，鏟子……都是地裡需要的工具。沒幾分鐘覃淑梅自己吃她那碗飯。“你怎麼吃了？不是要等嗎？我終於明白你是怎麼習慣吃完米飯……”我想起學校覃淑梅只吃飯。“我們家沒有先飽不能跑的規矩。”“早不說，耍我。”沒幾分鐘我就吃完。跟覃淑梅比誰先吃完那碗飯。我使出狼吞虎嚥的架勢，一定要在覃淑梅面前吃完。我也不知道怎地，突然變得那麼聽話。也許我真變了。

魚做好擺上桌，覃爸酒也買好了。“哎，兒子，你姐上哪了？不吃飯嗎？”“姐說吃飽了。”覃爸看了看我。“娃子，沒事，我們吃。”“我已經吃了。”“吃了？”“嗯嗯。”“好吧。”覃爸有點不爽的眼神。“你家在哪啊？”“隆平。”

“隆平跑這麼遠來？”“嗯。”“你家很好咯？”“還行。”“哦！那你家幹什麼？”“沒幹什麼，就過日子唄。”“我說掙錢。”“不知道，我只知道吃。”“你這娃子怎麼不為家裡想呢，就知道為自己想。以後能嫁得出去嗎？像你這樣，隔哪都會有人嫌棄的，你看看阿梅，這都只是勉強讓人看得上。我家阿梅可什麼都會做呢。女孩不會幹活沒人看上，女人啊，選擇失誤就誤了一生知道不？”

“我不嫌棄人家都算不錯了，還敢嫌棄我。幹什麼活？我只知道玩，沒幹過。”“啥？你這父母怎麼教孩子的？”“這是我家的事。”覃爸被說得有些發火的狀態。“你這樣你爸媽受得了嗎？”“挺好。沒有說我不好。能吃能喝能玩，什麼會不會做事關我什麼事。”“啥？這是男孩子應該做的事，女娃子就該幹活，為以後照顧做好別人家的老婆知道嗎？”

“不知道。”覃爸有些火氣了，喝了半碗白酒。“帶的什麼人回家啊？媽個巴拉。”

“這不是我的地盤，不想跟你說什麼不關我的事。我是誰啊？文琦，我爸是文彬，誰有那麼大能耐跟我他比？隆平也沒多少戶像我家這樣的！”說出這句話我才發覺我依舊依戀曾經那種生活，那種高大尚，那種跟別人都能抬起頭的生活。可是，他是我仇人，我怎麼信誓旦旦說出來。在心裡我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巴掌。

“隆平那戶別墅房？”“是！”我表情顯得有些驕傲。

“呀呀……我家女娃真會選人，攀上富人了。嘿嘿……來來……喝杯酒吧！”“我才不喝這種低階東西。”哎呀，話一說出口覺得自己特別賤，居然那麼嚮往以前的生活，我就是個賤人，沉迷在金錢社會的賤人。

“對對，這酒太差，哎呀，鄉下沒有好酒。得了，改天去隆平買瓶好酒一起喝。”覃爸態度一個大轉彎，一臉討好樣子。

“不想喝。”“嘿嘿……女娃不喝酒就是好，就是好啊。隆平出了名的有錢人，你爸混得好啊，老子這命連個賺錢機會都沒有。你爸一個月給你多少錢？聽說你家的錢那是多的很啊，去你家當保姆的人都能發財。”“誇張！保姆發財還去我家幹活幹嘛？”“對對。女娃，你看俺家都這樣了，你要是有什麼不要的給俺家阿梅可行？聽街上掃地的說在你們家門前收個破爛去賣都能值好多錢呢！”“是嗎？那些東西不是沒用的嗎？我平時扔掉的都是沒用哪裡知道值不值錢。”“啥？那你都扔啥？”“看不順眼的就扔。什麼東西哪裡記得清。”“下次你不要的東西都給俺唄，你跟阿梅說，俺過去拿。”“唔……那個家誰想回……”我支支吾吾小聲輕語，耳朵不靠近還聽不見。

自從知道這樣的一個身份覃爸對我客客氣氣的，還專門叫覃淑梅好好照顧我。

“你到底跟老頭說的什麼？居然那麼興奮叫我對你好。”“我哪知道，就問我家情況啊，我本來還惹他上火的，後來就為點垃圾好了。真是怪胎，垃圾有這麼好嗎？”“什麼垃圾？”“他叫我不要的東西給你。”“我才不要，不需要你施捨，過得好不好是我的命，你再施捨也改變不了。”“問題是垃圾算什麼好東西？你爸怎麼想的？”“你不知道嗎？聽街上掃地的說在你家門口撿的廢品賣了不少錢。”“真有這事？”“說是這樣說，真假不還是你知道啊！”“我不知道。”“老頭是吝嗇鬼，也是貪財鬼，別理他就是，他理想目標不過是攀上富貴人。”“真是個滑稽的人。唉……好累，想睡覺了。趕緊讓我洗洗睡吧。”

“洗什麼洗，明天洗吧。我是要睡覺的。”“不行！今天洗是今天洗，明天洗是明天洗。咦……真看不出來你是那麼髒的人，一天都不洗澡。”“節約懂不懂？節約懂不懂？”

“啊啊……吃不好，睡不好，連洗個澡也不好。要瘋了。啊啊啊……幾塊木板壘起的床也叫床，要命呀……”“別喊了，喊也沒用，明天就乖乖回去吧。”

我真是命苦，直接是嘮叨睡的。什麼都沒有，連開個燈都怕費電，還流行點燈，說什麼油錢比電費便宜。這能省多少錢嘛，我以前都不知道錢的用處這麼大，今天總算知道了。一晚上不是被蚊子蟄這裡就是蚊子蟄那裡，翻來翻去床吱吱響，響得我真想把床劈了當柴燒。那麼爛的床也是人睡的嗎？

覃淑梅實在受不了，一腳差點把我踢下床。換作我那點暴脾氣肯定把她拍死不可。算了不跟這種小人計較。艱難的熬過一夜，第二天求我留下我也不留，什麼鬼地方，睡得一點也不好。

“哎，大清早的真要走啊？”“走，肯定要走，這次你求我留下也不會留。”“誰會求你留下，巴不得你快點走。”覃淑梅眼睛還不瞧我。“你這個女的怎麼這麼狠，一個早餐不讓吃就逼著別人走。”“誰逼你？是你自己說要走的。都說這地方就是這樣，你還非得死皮賴臉來。現在知道苦了吧？好好回去過你生活。”

真是把我氣飽了，大清早就這樣氣我。來這裡飯吃不好也就算，連個澡都不給洗，真不知道這裡的人是怎麼活的。瘋了，都是什麼樣的人。我再也不稀罕來。早上還帶著霧我就走到公路邊等著車，一股腦都被覃淑梅說的話氣瘋了，什麼人，真是的。說我不像女孩子，我看你更不像是女孩子。恨不得把路邊的植物全拔了。氣了一個小時才來車，那女的也真夠狠，放我在公路一個小時不來看一下。路邊的人走來走去把我尷尬死。

“快點上車吧！娃子怎麼那麼早就去隆平啊？”

“回家不行啊？”我火氣特別大回復說。

開車的大叔真是不討好，那麼開心問句話，卻是這樣的結果。他緊繃著臉。而我在說回家那句話之後變得目若呆滯。“家？我的家在哪呢？唉……我真的要回去嗎？就吃不了這點苦回去嗎？回去……”我的心越來越迷惑。來到隆平我就停下腳步，不知道往哪走是好，慢慢的在十字路口移動。唉……剩下這點錢買兩個包子吃了再說，再怎麼樣也不要虧待自己的肚子啊！

買下兩個包子我就在瘋狂的撕咬，從來沒有這麼餓過，真是飽一餐餓一餐的感覺，我不回去就變成街上的乞丐了。不，那我的臉面往哪掛，我可是……不，我是誰啊，我誰都不是。你怎麼能眷戀以前的生活呢？我狠狠往臉上打自己一個巴掌，看到的人都驚呆。

“哎！文琦你這是幹嘛呢？怎麼在這裡晃悠啊？早上就吃這兩包子？”林向我走來。

“林？你怎麼在這啊？”我特別迷惑，已經找不到方向感。

“這話是我說的吧？你怎麼在這？平時的你應該還在懶睡啊。”“哦！沒！沒什麼。”“怎麼了？是不是病了？怎麼顯得那麼拘謹？”“沒有啊！沒有……沒有……”“跟家裡人吵了？哎呀沒什麼啦，吵完再回去，有什麼。他們不會把你怎樣的。”“回去？”“對啊！”

我已經毫無方向感了，居然又有人這樣叫我回去。我真的只有回去才能好好的嗎？

“回去怎麼了？你以前不是說那是你地盤，李麗麗算什麼，再吵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啊！這次跟李麗麗鬧得很嚴重嗎？”

一提到李麗麗我就想起昨天她那慘狀。我還那樣眼巴巴看著走。

“文琦！！！”“啊？哦，沒，沒，我才沒跟她吵。”

“那你這是？”“沒啥，挺好的！我……我還是回去好了。”一說完我就走了。

“幹嘛啊這是，我們去玩呀！這麼急著走幹嘛？喂！”林再怎麼大聲我也聽不見。“這是怎麼了，怎麼像沒魂似的。”林一臉算了表情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