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去江北玉米地,警察已經把案發現場圍起來,很多警察在那裡,有幾個取樣的人在靠近屍體摸索著。我還看到林的爸媽在那裡,她媽已經哭得不成樣,像株玉米只會挺立在那。而林卻冰冷的躺在玉米田中,身上的泥也掩蓋不了她那慘樣。格外雪白沒血色的她躺在帶點棕紅的土地上。她的衣服已經不成樣,硬拉出許多破口,小腹還被一把小刀插著,刀很小,只是平常削水果用的刀。
“林豔紅!!!不!!!那不是你,肯定不是,你早上還跟我說話呢,怎麼那麼快就……你沒死對不對?是不是你在裝?”我都哭得說不出話,像喊破了喉嚨嘶啞,變成只會流淚的人……
“節哀!人是真的走了。”一個取樣的警察對我說道。“走了?”我現在表情就是一副神經病樣。“嗯……失血太多,沒人發現。初步認為是被強姦反抗導致的。在屍身及衣服上都能採到精子。而且……”
警察見我太小就沒多說。我看林的屍體,能明白指的是什麼,林的大腿一直張開的。她眼睛是睜著的,她直到死也沒放棄,全身都是泥巴,她肯定想爬出地裡讓別人發現。
林媽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待在林身邊沒動。而我已經不是眼淚能證明我的痛。我拿起林那全是泥巴的手摸向我臉。“林……是誰?哪隻狗你告訴我,我一定要他死不可,我要他斷子絕孫。沒人性。”說得旁邊男的有點慫起來。
“小豔你怎麼這樣丟媽媽去了,叫你好好待在家,你不待,啊……我的小豔,我最愛的閨女,媽媽沒有好好保護你啊,都怪媽媽太多為自己著想,對你的疏忽。如果天天讓你在家就不會這樣了。”“阿姨你告訴我是哪個?”林媽哭著沒回。像是知道點什麼。“是不是張毅那王八蛋?我非剪短他那東西不可!!”我被各種仇恨覆蓋眼睛。
“行了,還沒證實呢就這樣猜。家醜不可外揚。”林爸很不願意扒出兇手的樣子。“沒證實我也知道是誰。林早說那王八蛋總是對他毛手毛腳。還威逼過。我早該把他打成殘疾才是。”
“行了這種丟人的事又不是在你家,你怎麼體會我們做父母的感受。”林爸非常排斥。男人的尊嚴就像皇帝一樣,不能出任何紕漏。
一位警察阻止我們的爭吵,把林的屍體抬上車。他們說需要採集一些東西,現在不能帶回家去。林被抬走,我仍坐在林屍體位置。想起很多與林經歷的事,已經好幾年的往事卻像昨天發生一樣,真恨時間過得太快。我一直以為林以後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她結婚。這樣的事情太突然,誰能承受一個天天在你身邊晃悠的人明天就死!怎麼就發生在林身上呢!真是老天不長眼。
晚上林爸去我家跟我說他們家的事別管,也不要鬧大,他說他臉皮薄。能悄無聲息的完事就行。出這樣的事已經夠轟動了,再弄點事不就像加套喇叭在那裡宣傳一樣。
我堅決不同意,怎麼一點都不捍衛林的尊嚴,林才不會那樣子。說得他有多高尚,自己不都跟那些人半斤八兩,不是親生的就不是人嗎?不是親生的就能想幹嘛就幹嘛嗎?林在你那裡活得夠委屈了還要捍衛你的尊嚴這樣受辱嗎?
第二天我去派出所,張毅跟他爸都在那裡,我走過去他們剛好辦完手續。他看到我,稍微笑一下,笑得他是多麼僥倖似的。那種披著狼皮的臉我真想拿把刀削掉,少在這裡裝無辜樣。
相關人員說,一切都是林自己造成的,都說她水性楊花,猸子心,天下狐狸一樣騷。她先勾引的張毅,沒勾成,為了證明自己是愛張毅的拿起刀就開始相逼。張毅覺得也就演演不在意,誰知張毅走她當真往身上捅。所以慘案就是這樣形成的。唉……又是一個為愛失去生命的人。唉……這種案子不用判,已經送回去好好安葬了。
“不!不是這樣的。刀不是她的,她才不喜歡那樣的刀。昨天你們不是這樣說話啊!怎麼今天就這樣說話!為什麼?你們怎麼這樣善待一條生命!她還未成年呢。”
我非常失落在派出所裡頭坐著,特別不甘心得到這樣的說法,女人命有這麼賤嗎?林,才不是那樣的人,明明那麼多證據,一句為愛自殘就行了麼?怎麼能這樣說話!
兩個小時後我去廁所洗洗臉,偶然聽見有人竊竊私語:唉……這世道真是很多東西說說就過去了。那Fu-Zi倆很早就被送來,結果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走。這錢應該得花不少才那麼容易離開吧。
聽到這樣的話,我決心為林神張正義。我跟警察說,這案子就這麼完的話我就請律師,一定要給林討公道。
這位警察中年人,是個平頭,人長得挺黑的。不帥也不高,就感覺有蠻力的氣勢。
“這案子沒立呢,請什麼律師?”
“沒立?一條生命就是這麼沒的嗎?醫院死人還能有檔案呢,你們屍體都運回來居然不立案?你摸摸自己良心說是你女兒你什麼心態?”
他稍呼一口氣,顯得有些同情。“跟你說,你要是真的為你姐妹著想這樣完了也挺好,事情也不會傳多久,過一陣就有人淡忘了,你也可以那樣啊。再者你想幫忙不是你說的算,死者家人都預設這樣的事,誰都不想在身上抹髒水知道嗎?你瞎操心什麼?”
“他們怎麼能這樣?都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怎麼能這麼讓孩子含冤而亡?她多痛苦,死的時候眼睛還是睜的,那眼神足以說她是受害。”
“唉……你這孩子說什麼也不懂。你帶你家長來,我跟他說。”
“要多少錢才能還林豔紅清白?你們自己也有證據不是嗎?”
“你這孩子怎麼聽不懂呢?回學校好好學習,好好生活,好好做人。知道不?”
“我會帶家長來,你們說要多少錢才能說話像昨天一樣?今早不是抓人嗎?怎麼變錄口供?”這世道這麼昏暗好好學習有什麼屁用。
他封住我的嘴。“你這孩子,怎麼話還說出口,這種事都是一級一級的說情,哪有那麼容易,什麼疏通費都是要的。少說都要兩萬。事情太大,不好說,事情特麻煩。”
“兩萬?兩萬?有沒有搞錯?兩萬?你這是要殺人嗎?這麼海口。”
“哎呀,都說事情不好辦。那張永鑫跟我們副局長是好朋友,這次是我們副局做的擔保。”
“你們?你們怎麼白的抹成黑的?副局怎麼了?副局就能賠償得了人命嗎?而且是被強姦死的,你們怎麼就這麼忍心?我們都是人啊,都是有感情的人啊!”我眼淚又開始流了,他們怎麼就能過得那麼瀟灑,眼淚都留給錢嗎?都被銅臭蓋住雙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