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之後已經10點半了，一般這時候江奈都要拿包走人了，然後去網咖或Xiong-Di家過一夜，但這些日子這兩地都睡不安穩。

沈一拿了衣服進浴室了，聽到水聲響起江奈才過去敲門，“沈一。”

“什麼？”

江奈聽到裡面嘩啦啦的水聲有點緊張，“我……我能留下嗎？”

“什麼？”

江奈一下子洩氣了，想著算了，還是在網咖過一晚好了。

“你說什麼？”

江奈被身後的響動嚇了一跳，轉過頭，沈一腰上圍著浴巾站在浴室門口，抬手抹了一把趴在額頭的溼發，然後看著江奈。

“我……”身材真是好啊，腿也很長，忍不住比較，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你腿真長!”

“就這個？”沈一皺了皺眉頭。

“啊?不是。”

“把舌頭捋直了再說一遍，說不出整話就不用再說了。”

江奈被他看得沒來由一陣緊張，順嘴就說出來了，“我有點緊張。”

嘭，門關上了，裡面又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江奈回過神的時候真想抽自己一巴掌，都什麼跟什麼啊！但又被沈一的輕慢給惹怒了，仗著這一股氣朝浴室喊：“我說老子今晚不走了，老子今晚要睡你。”喊完拔腿就跑，衝進沈一的臥室往整潔的床上一撲，陷進被子裡，真彈真軟！喟嘆了一聲，“真敗家啊，大熱天開著空調蓋被子。”雖然江奈是個富二代，但吃喝睡什麼的都糙得很，餓了鹹菜白粥也能吃，困了隨便一趴也能睡。特別是這幾年把網咖當臥室更是練就了隨時隨地想睡就著的技能。

不一會，聽到沈一開門的聲音，江奈趕忙跑到門邊。

“快開門！”房間內反鎖了。

“你不趕我就開？”

“有本事你一輩子待裡面。”

江奈抓抓頭，把門開了，“不要趕我!”

“剛才自稱我老子的氣勢呢？”沈一斜眼看他一眼。

“我錯了！”

沈一看著床上砸出的窩，重重哼了一聲。江奈見了趕緊把被子拉直，把坑拉平。然後低著頭站在一旁。

沈一看著他頭頂的髮旋，模樣很乖。

“滾……”

江奈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看他。

“……去洗澡。”

“……能不喘大氣嗎？”江奈喊道。為防他反悔，江奈喊完的同時已經衝浴室了。

浴室的霧氣未散，還有沐浴露的香味，是檸檬味，跟沈一身上一個味。

聽到敲門聲，“這裡有套衣服，內褲是新的，放門外了，我回房間了，待會自己拿。”

“哦！”聽到房間關門的聲音，江奈開門把衣服拿進來。重新回到蓬頭下，溫暖的水流溫燙著面板，血液都沸騰，頭抵著牆，手伸到下面，發出低喘。

江奈洗完澡回房間的時候，沈一半躺在沙發床上看書。書面寫著一串字母，看著也不像英文，“你看的什麼書？”

沈一專注看著書，“你看不懂的書。”

“……”真想揍這丫的。

“你要睡就先睡。”說著拿起書往客廳走。

“都十一點多了你還看書?”

“嗯，就跟你打遊戲通宵似的。”

“嘿，這能跟打遊戲比？”江奈撲到床上滾了兩滾。

沈一看了兩眼被滾得皺巴巴的床單，捏著書轉身關上門走到客廳。

“……先回答我啊！”江奈瞧著沈一眼神不對但又看不出哪裡不對，就索性拋到一邊，捲起被子倒頭就睡了。

沈一回房間看到江奈把自己裹成個大蠶繭橫在床上，他一邊去櫃子拿被單一邊想自己答應這貨留下的理由是什麼，是什麼，是他裝可憐的模樣令他心軟了，還是說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就算是無法形容的具體理由，那也該有理由。

把蠶繭搬成正確睡姿，為防半夜他呼吸不了，就把被子剝了下來，重新蓋到他身上，這個過程還捱了一巴掌。終於關燈睡覺了，床另一邊的傢伙纏了上來，一邊的手臂和腳搭在他身上，沈一想起上兩次就是半夜被他啃臉啃醒的。沈一推著他肩膀一把把他掀開，然後側睡了，本想一腳把他踹地上，但太困了，他不想再折騰了，以後不讓他留下就是了。

第二天六點半到點江奈就醒了，睜眼看到自己抱著熟睡沈一嚇了一跳，立馬跳下床，拿起包就跑了。出了門才想起還沒刷牙，小小糾結了一下終究是沒開門再回去。

大門一關，沈一就睜開眼了，把被子掀開，胯部的陽物高高支起。兩眼瞪著天花板，長嘆了口氣。被蹭了一晚，這種抱著電線杆也能硬的年紀，何況是血氣方剛的單身男青年！

上完高數老頭的課，沈一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迅速清醒過來，拿起包跑飯堂。

“沈一，等等我。”

沈一沒回頭但放慢了腳步。

商恆跟上來，“你怎麼突然不去吉林了？”

之前說好去吉林看霧凇的，“要陪母后過年。”江奈要衝全國狀元，他這個家教也不能太懈怠了。

“好吧！”商恆一臉遺憾地看著他。“對了，那小孩怎麼樣了?他到底找你幹什麼？”

“想知道？”

“你敢說‘就不告訴你’試試！”商恆指著他。

“就……”

“沈一！”

“就當他家教了。”沈一笑笑。

“哎，你真行啊！果然武力值決定話語權。”

“是麼？”江奈一開始是為了什麼才糾纏不休的呢？

“不去飯堂嗎？”沈一走的不是飯堂方向。

“太困了，回去眯一會。”沈一揮揮手。

“上課睡覺也能每次考第一，為毛我每學期預習複習都做了還認真聽課都是比60多幾分。”

高中11點30分下課了，比大學早半個小時，高中生的節奏和美國華爾街的精英們沒差。高中生都穿著校服，穿著便服的沈一就有點突兀了，不過現在門口也沒幾個人了。沈一剛想調轉車頭，就看到穿著校服熟悉的背影。騎著腳踏車遠遠跟在後面，平時這個時候他都會去自己家找吃的或是四仰八叉躺在沙發上睡午覺，可現在不是走去家裡那條路。

江奈今天的心情就像水中的浮萍，飄飄蕩蕩總落不到實處，因而生出恐慌來。幾次回想起今天的事，重重嘆了口氣。蔫頭蔫腦地往前走，想著到前面的館子點兩個好菜彌補今天“思慮過度”帶來的虧損，一聲口哨聲突兀響起，江奈猛地回頭，就看見一張肌膚勝雪反射著日光的臉。

“魂丟了？”眼睛卻看著他腳下。

江奈低頭看去，嚇了一跳，往沈一身邊蹦了幾步，“我靠，沙井蓋怎麼不見了？”再走一步就掉坑裡了。

沈一跨著單車，抬腳把倒在一邊的黃色路障弄起來，看了江奈一眼，“蠢死了！”說完就一腳蹬車，嗖地竄了出去。不加思索，江奈就追了出去。

等江奈氣喘吁吁推門而入的時候，沈一嘴裡叼著根菸在廚房蒸包子，煙沒點著，咬在嘴裡，一動一動上下點著。江奈在廚房門口站了會，然後到飲水機旁倒了杯水，又回到廚房門口靠著，看著沈一的背影，看一眼喝一口水，等著沈一轉過頭來。他腦子裡就只有一個念頭：等著沈一轉過頭來。至於為什麼轉過來轉過來後幹什麼他還沒去想。

“魚頭湯還是烏雞湯？”沈一打開了冰箱。

江奈看著那背影愣了一下，“魚頭湯。”江奈又看了一會知道他不會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就像破了個洞的氣球似的，氣全洩了，變成了軟塌塌的模樣。江奈覺得自己疲憊得很，就離開了廚房門口進了教室往那軟綿綿的床一撲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沉沉的睡夢中有人叫他，知道是沈一，全身軟綿綿的沒力氣。開了燈，刺目的白光，江奈咕噥了一聲往被子裡鑽，把頭埋在黑暗裡，不過接著就被挖了出來，半靠在一個懷抱裡，嘴邊送來一碗什麼，好香！就著喝了起來，鮮香滾燙的魚湯讓腸胃熨帖了，發了一身熱汗，全身毛孔被開啟微微出汗的舒爽，粘合的眼皮也能撐開了。江奈清醒過來了，魚湯也喝完了，沈一鬆開了他，“快起來把晚飯吃了。”說完便出去了。

江奈看了一眼窗外，都晚上了！江奈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出來聽到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沈一在洗澡。飯桌上擺著飯菜，睡的時候不覺得，喝了魚湯之後就覺得餓了，現在看到晚飯更是飢腸轆轆。江奈到廚房洗了把臉，回到飯桌。沈一做的菜雖然只有個樣子，但味道正常，而且“造化”不錯的時候，能做出味道很好的菜。

江奈邊嚼著飯菜邊聽著那嘩啦啦的水聲。他差不多吃完的時候沈一剛好出來，走過他身後的時候，叫江奈把碗洗了。江奈飛快扒完碗裡的幾口飯，洗了碗，衝進臥室拿衣服的時候還嚇了沈一一跳。洗了個戰鬥澡出來，進臥室看到沈一依然如常半躺在沙發裡進行睡前閱讀。今天江奈兩手空空從學校出來，自然是沒卷子讓沈一給他講解了。

睡飽喝足之後，精神和膽量也回來了，江奈好幾次想開口卻沒成功。

“你是不是被女生表白了？”沈一目光在書本上，沒看江奈。

江奈愣了愣，驚訝開口，“你怎麼知道……不是……”

“你這麼帥還不至於倒貼。”沈一笑著看了他一眼。

“……”江奈把沈一兩句話擰了一遍，“我的話重點不是這個？”

“那應該是哪個？”

“當然是你怎麼知道……我被……這件事。”

“我還知道向你表白的是那個將你定義為‘只是個帥點的混混’的女孩。”

江奈見鬼似的看著他，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一神秘莫測地笑了一下，“我什麼都知道。”

江奈“見鬼”狀態維持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操，我差點就信了。”

沈一無奈地聳肩，“不信算了。”

江奈笑著笑著突然停了，正色道：“那天你說你明白了，你明白了什麼？”

沈一也嚴肅起來，端坐在沙發上，正色道：“我明白了你對我死纏爛打原來是因為你喜歡的女孩將你看做‘只是個帥點的混混’。我覺得不是，明明是個很帥的混混。”

江奈聽完之後咧開嘴齜著牙扯開一個大大的笑，露出森森白牙。

“你現在還覺得我喜歡那女的麼？”

“……”

“或者說你現在還覺得我喜歡女的麼？”江奈咧著嘴，唑著後牙槽，咯咯直響。

“……”

很久之後，沈一眨了眨眼，燦然一笑，“不喜歡了，你喜歡我。”

江奈笑了，笑倒在床上，笑得顛三倒四停不下來。

“再笑我抽你！”沈一被他笑得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

江奈停止了癲狂大笑，爬進沙發，抽風似的趴在沈一懷裡笑個不停。

“要不是知道你，我早抽死你了。”沈一忍不住笑又恨得牙癢癢。

江奈笑得身體發軟，沒骨頭似的，全身重量放在沈一身上，抬起頭鼻尖抵著沈一鼻尖，緊緊盯著沈一雙眼，“那你喜歡我嗎？”

沈一看了一眼下身，挑眉道，“不是明擺著嗎？”

江奈也順著看了一眼，笑罵道，“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