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我在，誰都別想傷害你，誰都不能傷害你！

——題記

“霜兒，這劍法叫做‘驚鴻’，是我所知的劍法中相對好學的。你才開始習武，用這劍法打底，再好不過。我要開始了，仔細看好我的招式。”青麟一手拿著那把重劍——聽他說名叫青霜，因懷舊起的名字——迎風而立，衣袂飄揚。說罷，便施展開來。

吳霜在一邊認真聽著，認真看著。聽那人嗓音低沉，為自己句句講解；聽那人劍刃破風，為自己演練招式；看那人周身刀光劍影，宛如謫仙。不一會，一套“驚鴻”完畢，吳霜已然意猶未盡。

“……當真‘驚鴻’。”吳霜輕輕說了一句，不知是誇劍法，還是在誇那舞劍之人。

“霜兒可都記住了？”青麟反手，歸劍入鞘，緩步向吳霜走來。

“差不多了，再看一遍，就可爛熟於心。”吳霜點點頭。雖然被青麟吸引雙目，但他並未忘記正事。

兩人在此練武，已有七日，決定明日便重新啟程。這幾日，青麟發現，吳霜不禁悟性極強，更是根骨奇佳，是習武的好苗子。而且吳霜博聞強記，自己交給他的東西，絕對能夠絲毫不錯。今天的“驚鴻”劍法，也是如此。

“那麼，霜兒先將記住的部分演練一遍吧。”說完，青麟從一邊的石頭上拿起斷雪，遞給吳霜。吳霜接過了，走上前去，按照記憶開始施展。

他雖然記憶力極強，但是剛剛被青麟的身姿吸引了心神，又是第一次使用劍法，舞到一半，一劍刺出，卻是不知下一劍應如何使用，一愣之下，向前摔去。吳霜心中大呼不妙，又占卜起身，只能雙眼一閉，一翻身，後背衝下。

只是等待許久，卻並無同感。吳霜把雙眼睜開一條縫，卻看見青麟的臉，遮住陽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再一看，原來他把自己抱在懷裡。吳霜臉上通紅，連忙扶住青麟肩膀，想要借力起身。誰知……

青麟猝不及防，被他一拉，居然摔倒了。兩人摔在地上，嘴唇輕輕相互蹭了一下。

“唔……霜兒，你說一聲再起來啊……我可是傷員，經不起你這般折騰。”青麟痛呼一聲，半開玩笑的在吳霜耳邊抱怨。吳霜幾乎不能思考，連忙扶著青麟站了起來。

“麟，你沒事吧？”吳霜拽著青麟的衣襟，前後左右看了一遍，見他只是衣服沾上塵土，毫髮無傷，這才放下心來。

“我沒事。咱們今天把這套劍法練會，明日便啟程進京。離考試還有一個月多時間，可要好好苦讀一番，以免出了差錯。”青麟拍了拍衣服，摸了摸吳霜的頭以作安慰，言語之中盡是師長的氣派。

“是，師——父——”吳霜也笑了，拉長聲音叫了一聲師父，又拉著青麟練起劍來。

天色漸暗，黃昏的夕陽之下，地面映出兩道飄逸身影。一前一後，劍法雖不精奇，也沒有刻意的配合，兩人周身卻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便如一個整體。

……

京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出現了一個白衣青年，和一個青衣男子。二人皆眉目俊秀，舉手投足所流露的氣質，令人失神。白衣青年儒雅溫和，一派書生模樣，腰間卻配著一把長劍。那青衣男子冷峻寡言，背後長劍，比青年的那一把還要長上幾分，與青年對視之時，眼中總會充斥溫柔。

這兩人，正是青麟和吳霜。

“麟，你覺得京城如何？”吳霜微微轉頭，笑著問身邊的青麟。他已經是第二次來到京城了。記得上次來此，是為了前往禮部參加會試，還不曾和青麟重逢。那時候，心如死灰，而現在，卻是雀躍開心的。

“很熱鬧，所以我不喜歡。”青麟皺了皺眉頭，看了一下週圍喧鬧的人流，無法掩飾自己的不適應。

“麟只是獨來獨往慣了，多呆幾天，也就適應了。”吳霜輕輕一笑，拉著青麟，走向路邊一家客棧。兩人跟老闆要了一間房，不顧周圍人們怪異的眼神，談笑著上樓去了。吳霜進到房間裡，坐在床上直呼舒服。畢竟，他也有好久沒睡過床了。

“麟，明日便是元宵佳節，不如陪著我，去看花燈？”雀躍了一會，吳霜對坐在桌邊發愣的青麟說，眼中充滿了期待。記得小時候的元宵節，都是爹孃帶自己去看燈，如今，卻變成了一種奢望。

“……好的。”青麟本來不適應人群，見到吳霜期待的神情，卻不忍心拒絕。

“嗯。天也不早了，睡下吧。”吳霜開心的笑著，躺下並往裡面竄了竄。青麟也勾了勾嘴角，脫下鞋子躺在吳霜身後，把他攬進懷中。

……

“哇，麟，你看，有好多燈哦。”吳霜雖然看過花燈，卻沒在京城過過元宵節。京城繁榮，自然不是青霜城可比。此次一見，便有一種新奇之感。青麟卻是頭一次看見人類的花燈，雖然擁擠的人群讓他很不舒服，但還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四周。

“麟，你要不要嘗一嘗元宵？”吳霜不知道從哪裡買來了一碗元宵，拿勺子舀了一個，喂到青麟嘴邊。青麟看著吳霜的笑臉，不覺有些痴了。他輕輕張開嘴，把元宵納入口中。軟糯香甜的感覺讓他愣住了。身為一個妖，他有何曾吃過如此甜的東西？

“好吃嗎？”吳霜緊盯著他，就像一個期待表揚的孩子。

“很好吃，就是太甜了，我沒吃過這麼甜的東西。”青麟點了點頭，把元宵嚥了下去。吳霜藉此調侃了一番，又拉著青麟去猜燈謎。

“老闆，燈謎猜一次，要多少錢？”

“十文就夠，燈謎也都不難，兩位公子可以放心。”老闆看起來很是和善，笑著接過吳霜遞過來的銅錢。

“情到深處……這個燈謎好奇特。”吳霜在眾多花燈之中，偏偏一眼看見了這一個。

“這一個很好猜。”老闆在一旁輕聲提醒，而青麟則眼神深邃起來。

“愛。”青麟轉過頭，看著吳霜，口中吐出一個字。

“麟，你在嘆氣嗎？”吳霜一愣，也回頭看著青麟，有些疑惑。

“這是謎底。情到深處，就是愛。你說對不對？”最後一句話，卻是在詢問老闆。老闆連聲誇青麟才思敏捷，並給了二人兩個劍穗。這兩個劍穗一紅一黃，非常精緻。細看之下，似乎還是成雙成對。

“謝謝老闆~”吳霜笑著說了一聲，拉著青麟離開，徑自回客棧去了。

“……這一人一妖，為何都令我如此熟悉？我已經十五年沒有接觸妖物，難道……竟是當年那個孩子？”那老闆竟看出青麟乃是妖類，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麟，我總覺得，剛才那個老闆特別熟悉。”走出不遠的吳霜，居然也有著和老闆一樣的感覺。

“我也是，總覺得一靠近他，體內的九天神雷之力，就一陣躁動。”青麟緩緩皺眉。他體內的九天神雷，乃是十五年前，從吳府的結界上來的。既然有了躁動，難道……是那佈置結界之人？不論如何，還是多警惕些為好。

……

元宵節過後，吳霜二人換上了劍穗，把玩一番，就不再玩樂。吳霜每日窩在客棧裡看書，青麟總是看著他。有時候，吳霜看書看累了，就會停下來，和青麟學習武功。每天晚上也省去了睡覺環節，直接靠打坐度過，反而精神更佳。

青麟每日中午，都在客棧後院裡練一個時辰的劍，每次都會引來好多住客圍觀叫好。練完劍，他就直接離開，去街上買些東西。或者是零食，或者是掛飾玩物，帶回來給吳霜。

至於每過七天，兩人一起練劍的時候，幾乎成了客棧一大特色。不住店的人也都來圍觀，只不過是收錢的。兩人也不管這些，練完劍，就回屋看書去了。

—————————————————兩個月後————————————————

“麟，我去了。”吳霜笑著對青麟說，向皇宮跑去。走了幾步，又回頭向青麟招了招手，才回頭繼續走去。青麟在那裡站了一會，回過身，走到一個昏暗的角落之中，身形漸漸消失。

大殿之上，一個身著黃袍的男子，有些慵懶的靠坐在皇座之上。他看上去二十五上下，面容邪魅。上挑的鳳眼之中，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殘酷陰狠。他審視著下方跪著的參考眾人，眼神從他們的臉上一個個略過。最終，停留在跪在最後的吳霜臉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看著吳霜，若有所思。而此時，青麟已經化成一隻人類無法看見的白狐，靜靜蹲在吳霜身後。它眯著雙眼，銀灰色的眼眸緊盯著皇帝，眼中透著戒備。

良久，皇帝才緩緩開口，宣佈了考題，便讓人把眾位考生帶入考場。青麟沒有動，它坐在空曠的大殿中央，冷眼看著皇帝安排一切，直到皇帝起駕回宮，它才發出一聲冷哼，轉身離去。心中卻是暗暗說道：“你若敢動霜兒一根汗毛，我便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青麟回到客棧，在庭院中不停練劍。周圍似乎總有人在拍手叫好，但他就像什麼都沒有聽到。寂寞。在這種喧囂的，為眾人所追捧的狀況下，青麟依然感到了寂寞。他不在，就算有再多人，也比不上一個他。

後來過了幾天，吳霜考完試回來了。他說心裡沒底，不知道會考出怎樣的成績，只希望能夠考上進士，至於狀元，倒是不敢想了。雖然知道自己年輕，到現在的地步已經不易，但多年苦讀，卻沒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吳霜難免黯然。

“……今晚你我痛飲幾杯，如何？”青麟見吳霜心情低落，也沒有過多安慰，只是提出喝酒。吳霜知道他擔心自己，也沒拒絕，一口答應下來。

……

“麟……我不能喝了……”青麟看著滿臉緋紅，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吳霜，心中一片動盪。吳霜從未飲過酒，只是一杯，就醉倒了。他靠在青麟肩上，時不時口中輕輕呢喃，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青麟凝視一會，緩緩低頭，輕輕印上那微張的，形狀姣好的薄唇。良久，才戀戀不捨的放開。

“霜兒……你還有我，不論你如何，我都在你身邊陪你。”說完，青麟抱起吳霜，把他放在床榻上。自己，卻因為害怕剋制不住，在桌上伏案而眠。

可是二人沒有想到的是，幾日之後，皇宮來人通報，吳霜竟是中了狀元！在吳霜的震驚之中，被“塞”進了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直奔皇宮去了。青麟則變回原形，追上馬車鑽了進去。

金鑾殿上，皇上依舊坐在皇座上，以慵懶的姿態嘉獎眾人，說了各自的賞賜。不過最後，說道吳霜的時候，皇上突然直起身來，說道：“吳霜愛卿，殿試之中表現優異，朕特賜五品大學士官職。吳卿，上前接旨。”

聽聞此言，吳霜和他身後的青麟皆是一愣。吳霜腦中突然回想起，十四年前，父親對自己說的一句話：“霜兒，你要讀書，要得到名次，可卻萬萬不能為官。官場混亂，為父已經經歷過了。我不想讓你，重蹈為父的覆轍。”

想到此處，吳霜一句話脫口而出：“陛下，請恕微臣不能接旨。”皇上似乎有些意外，微微眯起眼，聲音低沉起來。

“為何？”這兩個字出口，似乎極為輕柔，卻讓人感受到無盡的寒意。

“微臣只願還鄉，照顧年邁老父，不願做官。”吳霜感受到那徹骨的寒意，卻依舊不肯讓步。

“成為朝廷官員，又豈會委屈了你的父親？”皇上皺起眉頭，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是不滿。

“父親習慣貧苦生活，若微臣為官，他怕是接受不得。”吳霜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努力控制自己保持平靜。皇上緊盯著吳霜，毒蛇一般的目光，似乎要看透吳霜的內心。

“……好，吳卿有如此孝心，朕心甚慰。既然如此，就罷了。退朝。”許久，周圍大臣都心中暗罵吳霜不識抬舉，皇上才終於開口。只是那毒蛇一般的目光，卻不曾有絲毫緩和。朝臣漸漸散去，眾位考生也都離開，青麟卻沒有走。他吩咐吳霜回到客棧收拾東西，自己卻要看看，這皇帝到底按了什麼心思。

“……呵呵，不願為官？朕看上了你，特意把你從第七名提成狀元，還賜你官職，你居然說你不願為官？既然朕得不到，普天之下，別人也得不到！明日便派幾名暗衛，前往客棧，刺殺吳霜。”說罷，皇上起身，走出了金鑾殿。

角落之中，青麟目光陰寒，一個閃身，消失在陰影中。

……

“霜兒，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青麟推門而入，面色陰沉。

“嗯……發生什麼事了嗎？”吳霜拿著包裹，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皇上看上了你，特意提你為狀元，又賜你官職，對你圖謀不軌。如今你拒絕為官，明日，他便派人來殺你了。咱們今天，必須啟程離開。”青麟周身氣息一陣波動，似乎就在爆發的邊緣。

“麟，你別生氣了。答應我，不管是否有人來追殺，都不要殺人，好嗎？我不想你為我殺人，為我造殺孽。”吳霜輕輕拉住青麟的衣袖，看著青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囑咐。

“……好，咱們走吧。霜兒，你要記住。只要有我在，誰都別想傷害你，也沒有人能夠傷害你。”青麟沉吟片刻，終於答應。他抓著吳霜的肩膀，認真的說。

“嗯！”吳霜笑了，應了一聲。兩人拿了包裹，到樓下退了房間，在附近買了兩匹快馬，迅速離去。

【死神：突然失去靈感……

青麟：誰管你？霜兒，咱們走。

霜：麟，你這樣不好吧。你還好吧（對死神）？

死神：（熱淚盈眶）霜兒我還好。

青麟：誰讓你叫他霜兒的？

死神：……

青麟：（拉著吳霜走了）

死神：蒼天啊！大地啊！還有沒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