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哥,今天的事謝了。”回到丞相府的梅園之中,姬夏陌對靳無極道了一聲謝,便轉身進了屋。
“對了,靳哥。”在關門的時候,姬夏陌又湊出了腦袋補了一句。“明天陪我去一趟城南王家,早起些。”
看著緊閉上的房門,靳無極沉默的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待靳無極離開後沒多會,原本關上的門悄悄地打開了一條縫,姬夏陌透過門縫確定了靳無極真的離開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關上房門,轉身撲到了床上。
“我到底在糾結些什麼。”姬夏陌將臉埋進被子中,喃喃自語。
“公子。”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股陰森森的寒氣。姬夏陌轉過頭,頓時,一個黑色腦袋從屋頂倒掛了下來,蒼白無血色的鬼臉停在了自己面前五公分處。
姬夏陌起身,面不改色的從女鬼的身體中穿過,走到桌子邊坐了下來。
“公子,你真沒意思。”殷粟從屋頂飄了下來,在姬夏陌的床帳上坐下,一臉幽怨的看著姬夏陌。
“我剛剛去了雪梅被殺的房間,為什麼沒有看到雪梅的鬼魂?”姬夏陌無視殷粟的抱怨,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應該是下了地府吧。”殷粟晃著兩條腿思索道。“人死以後魂魄出體,如果在人世之間了無牽掛,便會被地府的使者帶去,根據生死簿上一世的記載來進行審判,是繼續輪迴為人,還是進入牲畜之道。若生前是大奸大惡,便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受煎熬,不得超生。”
“那像你們這一類的呢?”
“如果死後心中執念過重,或心中怨恨,身上的血氣便會蓋過死氣,躲過地府使者,成為孤魂野鬼,遊蕩於人世間。”
“那你的執念是什麼。”
“我……”殷粟驀然頓住,沉默許久,目光幽幽的看著姬夏陌。“公子,你詐奴家。”
“人既然死了就不該再留戀與世間,孤苦無依早死早超生,也免得再受這禁錮之苦。”姬夏陌將杯中的水飲盡,起身回到床邊褪了外衣躺了下來。
屋內一片寂靜,在姬夏陌即將快要睡著的時候,一聲輕嘆從頭頂幽幽傳來。
“公子不是奴家,又怎會明白,與生死輪迴,盡忘前塵相比,奴家對如今的苦甘之如飴。”
第二天,天剛剛矇矇亮,姬夏陌便睜開了眼睛,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摸摸索索的穿上了衣服。
馬車上,姬夏陌嘴裡咬著半張餅子,眯著眼睛,隨著馬車的顛簸,腦袋跟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的。
靳無極握著手中的劍正襟危坐,一雙黑眸冷淡的看著前方,馬車顛簸,他卻不動分毫,給人一種冷若冰霜的感覺。
突然,靳無極只覺肩膀一沉,低頭看去,只覺姬夏陌嘴裡咬著半張餅子,睡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靳無極的身體微僵,卻也沒有將姬夏陌推開,緊繃著身子,握劍的手有些收緊。
馬車行駛了約有兩個時辰突然停了下來,睡得正香的姬夏陌一個沒剎住閘朝地上撲了過去,靳無極一驚,迅速出手,穩穩的將姬夏陌攬入懷中。
“恩?怎麼了?”姬夏陌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睛,一手抓著半張餅子,茫然的打量著四周。
靳無極將姬夏陌扶好,沉默的收回雙手,淡淡的將臉轉到一邊。
“小公子,到地了。”車伕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到地方了?這麼快?”姬夏陌漸漸清醒,一手撓著頭,有些疑惑。
“下車吧。”靳無極道了一聲,便冷著一張臉率先跳下了馬車。
“嘖,這個木頭,又怎麼了。”姬夏陌撇撇嘴,但還是跟著下了馬車。
“麻煩你了,下午申時還在這裡等著。”姬夏陌遞給了車伕一錠銀子,在車伕千恩萬謝中轉身離開。
“靳哥,你有腰牌嗎?”姬夏陌將最後一口餅子塞到嘴裡,回頭望向身邊的靳無極,含糊不清道。
姬夏陌伸手從腰間抽出個暗紅色的木質腰牌遞給了姬夏陌,姬夏陌接過粗粗的瞄了一眼,輕嘖了聲。“丞相府?”
“走吧靳哥,先去一下劉家。”姬夏陌將腰牌收到懷裡,加快了腳步。
姬夏陌沒走多會,便見一個挑著擔子的男人路過,姬夏陌取出骨扇,迎面走上,笑道“你好大哥,勞煩問一下,你可知劉家衣鋪的夫婦住在何處?”
“你們是?”男人停下腳步,打量著衣著華貴的姬夏陌,一臉疑惑。
“我爹死了,聽說劉家衣服做的極好,便想著讓他們幫我爹做幾套衣服,用來陪葬。”姬夏陌抽了抽鼻子,低下頭揉了揉眼睛,再抬頭間,眼睛已經是紅彤彤的。
靳無極驀然抬頭,一雙黑眸直直的盯著姬夏陌,似乎隱忍著怒意。
“這樣啊,還請節哀。”男人點點頭,已是信了□□分。
“公子儘管朝前走,一直走到頭,便會看到左右兩條路,公子左轉,走個半盞茶,看到一棵枯死的老柳,老柳樹下,那家剛剛辦過喪事的便是劉家了。”
“喪事?”姬夏陌疑惑。“敢問為何要辦喪事?”
“呵呵……公子怎會這般問?”男人發笑。“辦喪事,自然是因為死了人。”
“不知是誰死了?”
“唉,說來也奇怪。”或許是看著姬夏陌面善,男人索性放下擔子,嘆道。
“死者是劉家二子,年前剛考了秀才,這不,突然就死了。據說是夜裡突發急症,可是這劉秀才我們也都見過,雖然都道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但也是面色紅潤,精神抖擻,哪裡像要死的人?真是世事無常啊。”
“不知道這個劉秀才是何時死的。”姬夏陌骨扇輕抵下巴,似在思索著什麼。
“唔……死的也有些日子了,應該有十多天了吧。”
“好。”姬夏陌點頭一笑。“多謝大哥相告。”
“不謝,還望公子節哀。”男人也是憨憨一笑,挑著擔子離開了。
姬夏陌摸了摸鼻子,心中給自己現在的親爹上了三炷香。
“走……”姬夏陌回頭,一句未完,卻見靳無極正直直的盯著自己,頓時卡殼。
“靳哥,有事?”
“丞相大人一切安好,為何騙人說他已亡。”靳無極冷聲道,頗有些疾言厲色。
“我……”
“你是丞相之子,如此惡詛生父,乃為不孝。”
看著靳無極肅然的臉,姬夏陌的笑也慢慢淡去,一雙眸子冷然的看著靳無極。
“他既然是我生父,那又為什麼為了自己加官進爵,而讓我這個親生兒子去娶一個毫不相識的女人!”
“……”靳無極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見靳無極要開口,姬夏陌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紅唇輕勾,一抹冷笑刺的人心裡冰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是所謂的皇命難為?在我看來他孃的全是狗屁!”
看著姬夏陌冰冷的臉與嘴角勾起的冷笑,靳無極只覺異常的陌生,心中更是不喜。
“你若不想娶,那便不要娶。”
“恩?”姬夏陌一愣,怔然的看著靳無極。
可是靳無極卻沒有給姬夏陌詢問的機會,抬腳錯過姬夏陌,朝前走去。
看著靳無極的背影,姬夏陌沉默許久,突然咧嘴一笑,追了上去,一把抱住靳無極的胳膊,一臉賤兮兮的賣著萌。
“靳哥,要不我娶你吧。”
“……”靳無極
“我就跟我爹說,是你勾搭的我。”
“……”靳無極
“說真的,我覺得跟公主相比,我更願意娶你。既能帶我裝逼帶我飛,還能安府鎮宅打小怪獸。”
“胡鬧!”
“靳~哥~~”
“男子漢大丈夫最做不得這般姿態,跟女兒家似的,惹人厭煩。”
“那靳哥你煩我嗎?”
“……”
“靳哥你煩我嗎!?”
“……”
“靳哥~~~”
“……不煩。”輕的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的低吟。
“……”姬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