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劼小朋友歪頭,賣萌,被問及懂沒懂的時候眨了眨眼睛:“有一點懂。”
走了一段路,覺得這問題回答的不太好,又拽拽他:“一半有懂,一半沒有懂。”
過門廳的時候開竅,握著小拳頭星星眼:“那……那以後是不是可以不用去上培訓班了啊?!”
顧東林趕緊捂住他的嘴。
晚飯後大榕兒也為這事兒來找了他一次,挺為小劼能和他和平共處高興的。顧東林一邊心想我這麼大個人我還欺負一小孩兒?還和平共處……我打他還是他撓我?一邊垂著眼睛透過酒杯看大榕兒兩千多塊錢的黑絲,享受著人間仙境。大榕兒見他但笑不語,還以為他惱了,只輕聲說這種事情,阿姨也知道你心裡不好受,若是你真的不能接受,那也沒有關係,偶爾來看看就好。只是不要生阿榕的氣,當時我和他爸爸只顧著想孫子,沒考慮那麼多,現在這樣也挺好,阿姨更希望你們兩個不要被孩子的事鬧僵。
他笑笑:“慢慢來,看緣分吧。我保證以後段榕至少每星期回來看小孩一次,至於我的話,儘量陪他一起來。處得好,我們再慢慢增加回來的次數,然後試著把他接家裡去住一住,看小孩習不習慣,我們也好摸索一下怎麼相處。真的可以的話,住著住著也許就不回來了吧。”
大榕兒很滿意。顧東林也很滿意:大榕兒從一開始就特別上道。他覺得女人在這方面,天生就比男人來事得多。這次也一樣。後來顧東林問了問段榕,大榕兒壓根沒找他說過這事兒,顯見是把內事權全權移交給他了。
比段柯像樣多了。
段柯可是在他經過的時候,窩沙發裡抱著小孩兒瞟了他一眼,輕飄飄道:“嗯……今天表現不錯,值得表揚。”小孩兒很懵,顧東林卻明白這話是衝著自己來的。回頭一看那廝嘴角正邪惡地上揚,像是專等著寵物發火。
顧東林一愣,嘴角也邪惡地上揚。人生在世,若聖與仁,則吾豈敢?不戳他一刀,夜不能寐。
在客廳裡沒待一會兒,顧東林就上樓跟段榕說回去吧,不想待了。段榕好幾年沒正經回過一趟家,思忖著他還有三天假,怎麼就急著回去了?顧東林只低頭不語。
段榕哪看過他這番懨懨的模樣,一邊怎麼了怎麼了一邊趕緊收拾東西往箱子裡扔,整完了在他身邊上躥下跳搔耳撓腮的,寶貝,寶貝,這是誰招惹你了?小劼?我媽?……我哥?
顧東林看了他一眼。
段榕心疼,搭上他肩膀:“寶貝,我哥怎麼了?他昨天跟你還說了什麼,啊?”
顧東林收回目光,搖搖頭,說沒有,大概是我想多。
段榕被他給急得:“寶貝兒,你是要急死我麼,說話別說一半吶。”
顧東林若有所思地沉吟一會兒,然後偷偷問他,“你哥他……怎麼就對我這麼……啊?”
段榕瞬間僵硬,面色鐵青,心中一萬隻草泥曱馬漫山遍野跑過,說這是不能待了,不能待了,趕緊走趕緊走。顧東林還為大伯子澄清了幾句,段榕拽著他出門,說你還真別說:“以後不准你單獨見他,聽到沒有?!我哥這人,太毒,看誰誰就懷曱孕。以前他最煩同性戀,我就懷疑他言不由衷——一母同胞,沒可能我天然彎,他寧折不彎吧。現在看來果然是!這婚離下來他就是大齡未婚男青年……不許你單獨見他,聽到沒有!”
顧東林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嘛,沒影的事,段榕於這事上防範於千里之外,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堅決不妥協,顧東林低頭斂目出嫁從夫老實跟他走了。坐上車的時候總算可以舍了這成噸的狗血,也不用受鳥人鳥氣,往座上一攤就舒了口大氣。段榕邊開車邊看了他好幾眼,“都過去了,別不高興,嗯?這次算是正式見見婆家人,以後我們反正自己住在外面,你不願意走動,就逢年過節偶爾露個面,我無所謂。”
“過去個鬼。”顧東林別開臉,額角靠著車窗,把跟大榕兒許的諾更他講了一遍,“你二話不說給我塞一那麼大兒子,我以後有的受。”
段榕隨口笑道:“拉倒吧,好像搞得你以前不是受……”
此君的不識時務搞得他老婆差點沒把方向盤給拆了。
拆完方向盤、嚇尿段榕,顧東林身心俱疲,在慢吞吞的跑車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地倒懸,整個人賴在段榕背上,“哪兒?”
“到家了。”段榕叼著鑰匙用臉蹭開燈,然後掂了他屁曱股兩把,繼續任曱勞曱任曱怨往樓上背。顧東林把臉埋他肩窩裡,任曱勞曱任曱怨地繼續睡,不睡不知道,睡著了也不知道,醒來真是要人命,好像從小朋友那裡染來了重感冒……昏昏沉沉地被灌進不少感冒藥,連澡也懶得洗就扒光了陷進床裡。
大概有點發低燒的緣故,夜裡三番四次魘過來,每每一睜眼,就看到段榕睜著眼睛瞧自己,借那透過窗簾的一點點白月光愣是不睡覺。顧東林試試自己鼻息灼熱,勸他到隔壁去睡,否則兩個人都倒了,段榕只用被壓麻的手摸了摸曱他的後腦勺,讓他枕得更近一些,還嘆了一口大氣:“你身體怎麼會那麼差……”
顧東林這種時候即使不明白,也不好意思說了,自動窩一個更舒服更暖和的姿勢,抵著他的胸口。被窩裡的溫度很高,手腳痴纏著,暖的人一點都不想離開。
過了十來分鐘抬起頭來看看,嘖一聲:“你老這樣……”
段榕道要出遠一趟門,你與我一道?
顧東林也不困了,摟著他的脖子聊起天來:“要上班,期末呢,以後吧。”
段榕不悅,說這次能領個獎……其他獎也就算了,最佳製作人還是可以看一下的。然後看他如此平靜地幫他手臂,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決定做個基礎知識普及。顧東林聽完笑道,你再是光環加身,你也是我先生,你牛逼,你牛逼你洗碗去呀,你牛逼。然後看他失望又隱忍的小模樣有氣無力地笑:“不是最好的,我可不要的哦。”
段榕迴光返照,又唸叨這是韓譽回國第一次走紅地毯,不得不去盯著,大概往返要三四天,順便拜會一些南方的朋友。一起去一起去。
顧東林原本還以為是三四個月,一聽三四天,一臉沒意思打算轉過身睡覺。段榕湊過來咬了他一口:“一開始是一天,然後兩天三天四天……以後是不是真要三四個月見不到一面?!我不要,我一點都不要……”
顧東林失笑:“該斷奶了,啊。”
段榕解開他的睡衣,鑽下去情曱色地舔曱了一口:“沒吃夠呢……你這兒,變大了……”
顧東林懶懶散散地脫掉了睡袍,把內曱褲也隨便褪曱下,踢到被子外面。段榕倒沒真想要,忙把人摁回去裹著:“那個時候我告訴你,既然換個樣子……裹被子,不聽,現在吃苦頭了吧。”
顧東林把小細腿不客氣地掛他腰上,蹭了蹭:“你把我弄醒的。睡不著。沒事做。頭暈。古人就是因為這緣故可勁的生呢。”
段榕又隱忍了一番,比尋常更為熱烈的身體……想想就果真隱忍不了,下床給他衝了杯感冒藥,打算懷著捨身救國的高尚情操為陛下好好發汗。結果人家已經改頭尋周公去了。段榕想想不甘心,又確定發汗的確有利身體健康,偷偷摸曱摸把光溜溜的人罩底下。
顧東林剛睡著又攬了瓷器活,又被倒騰得神清氣爽,躺床上不知道是說爽好呢還是罵他一頓好,段榕卻突然停下來,溫柔地俯下曱身抱緊了他,汗膩的身體在這溫存中像是被彼此吸住了一般舒服。這實在有違尋常。說起情事,顧東林可是隻顧著城門大開受爽,沒空顧著其他;段榕可是專心致志瞻前顧後統籌規劃精操微控,忙都忙不過來,也沒空顧著其他。這般你情我願為刎頸之交,還要乘著水乳曱交融說幾句話的時候,還真不多。
“寶貝……”段榕溼漉漉的聲線壓抑地在耳邊喘息著,“我在你裡面呢……”
“我沒昏到要你提醒的地步……”
段榕封住了他的唇,肆意輕薄了一陣,微微垂下眼睛膠著著視線緩緩道:“我在操曱你呢,寶貝……”說著輕輕往前一送胯,牽著他的手去摸兩人相交連的地方。顧東林被那滾燙的溫度一激,又被那淋過水似的眼光重重地壓在心口,顧自閉過眼去,表示羞恥Play……我才不喜歡!
“我們……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嗯?”段榕一邊問一邊扣緊他的手壓在枕邊,緩緩地挺動起來,“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顧東林被曱操曱弄得臉上一片豔色,卻斷斷續續說,你恐怕沒那麼行吧……
然後立馬軟下骨頭,求饒求了一夜。
第二天果然病全好了,活蹦亂跳追著段榕直捶打。段榕拿著美國甘油抹臉,在鏡子裡瞟了他一眼:“有時候你話說的果然不錯,一滴精,十滴血。”
早上段榕陪顧東林去熟識的老中醫那兒開了冬令進補的膏方,下午就急匆匆準備行頭趕飛機。臨出門,顧東林發覺他婚戒還沒摘掉,說你從前那枚大寶石都被人扒爛了,這次突然換一枚——還是換到無名指——去走紅地毯,不會出事麼?段榕坦然反問這有什麼,不喜歡我把你供出去?
顧東林倚門:“相公,我們是非法同曱居啊!要抓起來的!”
段榕笑著親了他一口,開車走了。
顧東林摸曱摸下巴,回身的時候突然想起來,段榕配飾比女人還多,換得又勤,唯一萬變不離其中的就是戒指。現下連戒指都換了,那麼似乎只有那樣不起眼的東西還帶手上……
“你腕子套的那個純銀手飾是什麼?沒見你脫下來過……初戀送的啊?”
段榕在出門五分鐘之內聽到太太傳喚非常想念:“胡說八道,爸媽給的,算是成人禮吧。吃醋啊?給你也備一個湊成對兒?誒……好像還真有一對兒,我問問。”
顧東林真誠道不是啊,只是知而好問,晚上還真有珠寶店上門送他個一模一樣的。
顧東林看著那枚見慣了的銀飾,又感到一股深重的厭煩。
那種厭煩從段榕跪在地上給他套上戒指就開始蠢曱蠢曱欲曱動,現下緣著那枚不起眼的小首飾攀到他不容忽視的地步。他隨手一扔,回顧家裡空空蕩蕩,插著褲兜就出了門,打算這幾天都不要回來了。
他第一次覺得,小雅說得有可能是對的。